端倪;有什麼誤會他也不說,見都不願意見,任著這誤會長久下去,滴水成冰寒了心,再好的兄弟也隔閡了。”
想來這些年,胤禩對胤禟的態度朝中上下都瞧了明白,就連這不管世事的良妃也有耳聞,這才找了胤禟來,想要開導一番。可良妃不知道,這問題並不是出在兄弟誤會上,而是……
胤禟不想讓良妃擔心,惹得她病情加深。在他心目中,對待良妃如自己母妃一般敬重。見對方絮絮叨叨的說著,他只安靜的聽,一句話也不反駁,心思已經轉了幾個彎。
皇家兄弟難得真情,更何況皇子們一個個都是而立之年,心思多了,親情就淡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夠牽扯出一大串的恩恩怨怨。
胤禟因為知曉歷史的緣故,明裡因著感情對胤禩割捨不了,暗裡也一直受著胤禛的照顧,在外人眼中,算得上是兩面三刀,牆頭草兩邊倒的典型。前前後後壞了胤禩多少事,又幫了胤禛多少,他心裡都明白。
就因為明白他才會預設了如今胤禩對他的態度,既然已經勸不了,阻止不了,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之後,只能旁觀,靜靜地等待歷史的狂潮將他們給吞沒。他焦慮、擔憂、惶惶不安,卻誰都不能說,日積月累的壓抑和對決定胤禩生死那一天到來的懼怕讓他根本不敢去想以後。
“胤禟,我求你一個事。”
胤禟回過神,有點呆呆地問:“什麼?”
良妃輕輕地道:“在我死後,替我照顧好胤禩。”
胤禟正藉著喝茶掩飾自己的分心,突然聽到這話,那茶水差點鑽入鼻子裡去,逼出一點淚花,猛然說道:“您胡說什麼!”
良妃笑了起來,想要起身叫他擦擦,身子一動全身骨頭都在抗議,只好躺著。正巧隨身伺候的大宮女端了東西進來,說道:“娘娘該吃藥了。”
胤禟一怔,似乎這才瞧見良妃的臉色蒼白如紙。這才說了多久的話,居然已經疲累至此,而他絲毫沒有體會到對方的苦心在神遊天外,心裡歉然幾分,讓出位置來讓宮女服侍著良妃喝藥。先是一碗烏黑不見底的濃藥,再是三顆褐色的大藥丸子,隨後又將一包藥末灑在另半碗稀藥中攪拌均勻喝了,這一趟下來良妃已經沒了任何力氣,躺在榻上半晌無語。
宮女開著較遠處到鏤空窗欞透氣,又往香爐裡面拋了一把香粉,胤禟這才順過一口氣來。
再開口的時候,良妃的聲音已經同那繞樑的煙一般,飄飄渺渺的不實在:“我活不長了。”
她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麼,艱難的轉頭盯在胤禟身上:“這輩子,我就只有胤禩,而胤禩只有我,和…。。。你。先別忙著否定,別人的兒子我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我卻是明白的。胤禩,並不將你當作一般的兄弟。我是他骨頭裡的那根脊樑,而你就是脊樑上的那根筋。脊樑斷了接起來就是,只要筋還連著,他就能夠動,能夠好好活著。這孩子心苦,沒一個人開導得了,我本想著日子還長,慢慢地勸,總有想通的一日。可天不假年,我這一去,我擔心胤禩…。。。”她眸中泛著水光,繡帕掩著嘴,咳得有一聲沒一聲,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這會子宮女居然一個也不見,胤禟只好端著水送到她面前,手臂一沉,良妃那骷髏一般的手指就死死扣住了他,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胤禟,答應我,你會幫著他,陪著他,不要離開他……”
胤禟低頭苦笑,很想說,不是他不想幫,而是胤禩已經不要他幫了。也不是他不想陪,可用什麼身份陪?離開,也是胤禩預設的,是未來的朝局逼著的,是康熙迫著的,他胤禟就算想去解釋了也沒人願意聽。
良妃見胤禟低頭苦笑,一雙手如鉗子般的卡著他,發自咽喉伸出的哀求:“胤禟,胤禟,求,咳……”地一聲,一口血就從那蒼白的口中裡面噴了出來,濺飛到胤禟的前襟上,她半個身子被驚嚇的胤禟拖到了空中,隨時都會墜落,還在聲嘶力竭的苦求著:“守著胤禩,一定要……陪著他……”
那一天的情景,胤禟畢生難忘。
三日後,良妃重病而亡。眾人傳是母憑子貴,康熙下令厚葬,八貝勒胤禩守靈七日。
胤禟因著對良妃的承諾,不顧旁人的眼光,去了良妃宮裡。
從中庭望去,遙遙的一路烏黑,只有靈堂上一對白燭搖擺著昏黃的光,鳳頭香燃燒了大半,沉煙嫋嫋。胤禩跪在那裡,平日玉樹臨風般的身形像是折了腰的竹,看著頑強挺立,只要強風一刮,說不得連根都離了土。
胤禟每走一步,就捲起死灰無數,還沒燃盡的冥錢打了一個圈,重新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