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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上,我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睡下去,再不用醒來,該有多好……

我木然注視著芙蓉羅帳上一串串燦金碎銀的流蘇,許久之後,才憶起,我又回到了滿院寂寥梧桐的桐宮。

手心中一張紙團,是方才一個送膳的宮人悄悄塞過來的。

我緩緩展開,拒霜傲雪般勁峭的字跡躍入眼簾:“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皎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晉王趙光義,還真是費心了。

我將紙條一卷,扔進爐碳中。火舌一捲,星點餘燼也不曾留下。

望著那簇簇跳動的火焰,我陡然一驚!

我為何會在這剎那間,生出如此瘋狂的念頭?若是從前,這般念頭,我是決然不屑且鄙夷的。

我驀地起身,推窗看一穹碎曜、滿地青霜,試圖忘卻方才閃念。可那念頭,彷彿根深蒂固了一般,深深扎入我心底,竟是再也抹不去了。

我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在那一刻,我下了決心。

我要利用那個靈光倏至的念頭,亦或,讓那個念頭,利用我。

我研磨鋪紙,依舊用那細柔綿密的簪花小楷。可這一次,並非傾訴我內心的思念,而是,織造一張細細密密的網,粘住一陣迎送花香的風。

拍掌喚入一個宮人,吩咐她更換火盆,藉機將那張紙條,塞進她手心中。

我知道他見信不僅會來,而且是滿心歡喜。

因為那信箋中,用細柔綿密的簪花小楷寫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而今我要做的,便是精心的安排,與靜心的等待。

我蜷進衾中,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卻還是覺得遍體生涼,彷彿一根永不融化的寒冰刺進心裡,再無法拔去。我只求沉沉睡去,曉夢迷蝶。

轉燭飄蓬一夢歸,欲尋陳跡悵人非,天教心願與身違。待月池臺空逝水,迎花樓閣漫斜暉,登臨不惜更沾衣……

正文 第九章 焚滅之焰

青釉蝶翅盞內,橘紅光澤的那一泓醽醁,名為“玉髓”。

我甚至知道它的釀製方法,用酴米、酸漿、甜糜,一次又一次浸泡、壓榨、發酵、澄清、蒸煮,要歷經多少次水火與凌轢,才得以將那最卑微的秫米,變作人人讚不絕口的美酒佳釀。

可就算脫胎換骨成了名酒又如何?還不是依舊進了享受者的口腹!我澀然一笑,一口飲盡,又斟了一盞。

腦中暈眩之感令人不覺有些飄然欲飛,我想我大約是醉了。

“……酒惡時拈花蕊嗅,別殿遙聞簫鼓奏……”而今,那雙春荑般的素手,再也不能為我送上親自採擷的鮮花了。不久之後,她便要沉睡於江北冰冷的硬土中,再不見江南呢喃雙燕子,花月正春風。我怎能讓她孤寂地留在異鄉的幽冥中,橫淚永夜?

我又斟了一盞,這回卻有一隻手攔住了我的腕。

“耽飲傷身,適可而止罷。”

我一把推開那隻手,“傷身或是傷心,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勞晉王殿下費神。”

他面上微泛起怒色:“我費了一番周折進來,可不是為了看你借酒澆愁的!”

我斜睨他,笑道:“大門在左手側,晉王請。恕下臣酒醉不便送駕。”

“你——”他果然氣得不輕,卻很快恢復了常色,“重光,難得獨處,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賭氣上。‘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我承認,你的回信令我動心不已,儘管它或許並非出自你的真心,但我依然無法抑制自己的思念之情。而今你也無須使用欲擒故縱之計試探我,早在我想殺卻下不了手之時,你便已贏了。”

我輕晃著酒盞:“晉王,其實你清楚得很,我並不愛你——至少目前不愛你,我只是有求於你。”

他嘆道:“你的坦城比欺騙利用更傷人……我寧可你對我施美人計,也勝過用這般冷靜的交易的口吻令我連自欺欺人的機會都沒有。”

趙光義實是個聰明人,論心計,我遠不是他的對手,而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籌碼,是他對我的情。他對我的情有多深,我的勝算便有多大。我如同溺水之人,他是那根我唯一可見的浮木,我緊緊箍住他,要麼逃出生天,要麼一同滅頂。

我緩緩笑了:“你要稱之為交易也可以,當然,我會付出令你滿意的代價。”

他目中隱有怒火。

真可笑,垂涎已久之物,屢次不得手他不慍,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