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步履響動,只見海騑快步走了過來。
他停身施禮,道:“見過郭爺……”
她又轉向雲珠一哈腰,道:“雲姑娘,大內有人到,請姑娘回宮。”
雲珠含笑答禮,道:“謝謝你,八護衛!”
隨即轉望郭璞,笑道:“先生,我走了,先生別送了。”隨著海騑嫋嫋行向大門。
郭璞沒說話,也沒動,他呆呆地站在那兒。
突然,他身形騰起,向著茫茫夜空飛射而去。
郭璞停身在“怡紅院”西樓瓦面。
此際的西樓上,燈光猶自外透。
這麼晚了,梅心難道還沒睡。
不錯,聽,那是一縷低微的嫋嫋清音: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
…………………………
生怕離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
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這是李清照的鳳凰臺上憶吹簫!
郭璞自然懂,也就因為這一個“懂”字,使得他心絃顫動,眉峰皺深了三分,站在那冷月寒風瓦面,有點猶豫!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你說她為了什麼?
不由自主地,郭璞發出了一聲輕嘆。
輕嘆甫起,西樓中響起一聲低低嬌喝:“是哪一位……”
郭璞忙道:“梅姑娘,是我!”
西樓中,有一聲包含了太多東西的輕呼。
郭璞及時又道:“夜深露重外面涼,姑娘別出來了,我自己進去。”
說話間,窗兒兩扇豁然而開!
郭璞閃動身形,穿窗入樓。
燈影一陣搖動,等燈定影靜再看時,梅心一襲晚裝,烏雲蓬鬆,滿面驚喜,嬌靨上三分酡紅站在眼前,那一雙清澈、深邃的美目,包含了太多的東西,直盯在郭璞臉上。
郭璞,他看呆了,但當四目交投時,他倏然驚覺,如遭雷殛。
他忙將目光移向一旁,笑問:“夜這麼深了,姑娘還沒睡?”
他目光轉註處,是書桌。
書桌上,筆擱在硯池上,筆旁,平攤著兩張雪白的素箋,素箋上字跡甚是潦草!
梅心嬌靨更紅了,道:“讓燕爺見笑了,睡不著,閒來沒事,胡亂寫寫……”說著,她輕舉皓腕,肅容入座。
郭璞就坐在書桌旁那張椅子上,坐定,梅心含笑問道:“燕爺是幾時回來的?”
郭璞道:“我今晚剛到,有幾件事特來奉知梅姑娘。”
梅心婉笑道:“燕爺,別跟我那麼客氣好麼?”
郭璞勉強一笑,道:“梅姑娘,那虎符沒有用了!”
梅心微怔說道:“燕爺,怎麼,莫非事情有變?”
郭璞點了點頭,道:“年羹堯已經被胤禎逼著自裁了!”
梅心神情震動,掩口驚呼,半晌未能說出話來。
郭璞接著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聽畢良久,梅心始漸趨平靜地黯然嘆道:“一代虎將,蓋世英豪,到頭來卻落得如此下場,怎不令人感嘆?咱們一步之差,全盤俱墨,胤禎這個人心智之高,手段之毒,古來君主該無出其右者……”
郭璞道:“這個人若長此讓他穩坐九五,對咱們是大不利!”
梅心急道:“那麼燕爺打算……”
郭璞道:“我是有這個打算,可是姑娘該知道,如今他有一個雲珠寸步不離,隨侍左右,那不大容易!”
梅心微軒黛眉,道:“我以為總比海青也在的時候好得多!”
郭璞搖頭說道:“海青是個怎麼樣的人,姑娘該比我還清楚,因為他如今極度不滿胤禎的作為,可是一旦宮裡有事,他絕不會袖手旁觀,就是拚了那條命,他也會護衛胤禎的安全。”
梅心皺眉點頭,道:“海青確是這麼個人,他赤膽忠心,可敬可佩,再怎麼說咱們不能怪他,那麼燕爺以為……”
郭璞望了梅心一眼,道:“梅姑娘,我想把他調開京畿,遠離大內,然後再談。”
梅心不愧冰雪聰明,她當即嫣然笑問:“燕爺是要我聽候差遣?”
郭璞臉一紅,道:“姑娘該知道,我不能勉強姑娘。”
梅心淡淡笑道:“燕爺真要下個令,我不敢不遵,只是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