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不到一句好話,怏怏走了。
“報——據城南守衛大哥回憶,有一老頭兒甚是古怪,昨日出城健步如飛,身形甚快,完全不似老人;可傍晚回城時走得極慢,似乎腿腳不便,顫顫巍巍,判若兩人。”
“哦?”鳳凰兒笑道,“這位守衛倒也細心,他如何知道是同一人?”
“回幫主,守衛說他那時正在吃滷蛋,那人走得太快,他不小心把汁水濺到那人鞋上,這才記得。”
“他可知那老頭兒如今身在何處?”
“他見那老頭兒形跡可疑,已派人盯上了。”
鳳凰兒嫣然一笑,讚賞道:“好!把這位守衛大哥的名字記下來,回頭我寫信給縣老爺,保舉他做個捕快……哎呀不行,他守城時開小差,還是罷了。”剛笑完又想,不對,真是彌勒,他武功甚好,有人盯梢怎會不知?早去看看為妙。
拉了手下行到那守衛說的地點,草屋一間,破爛不堪,真是高手所住,大概出自丐幫。“哐當”,鳳凰兒腳下吃痛,看到一口鐵鍋橫飛而出,內裡的湯汁濺得四處都是,尚聞到熟狗肉香。再看,一地的木屑,散落的斧刨錛鉞,此間主人該是木匠才對。
鳳凰兒微微失望,彌勒決不是這樣子的,她一定找錯了人。
正在這時,門外進來一個老頭兒,和她撞了個正著。他一雙豆眼精光一閃即沒,臉上皺紋縱橫,比犁過的田地還坑窪,頗有點高深莫測的奇人面相。鳳凰兒上下打量了一下,的確是昨日看到過的那人,身材和彌勒差不多,登即拍手笑道:“沒錯,就是您老人家!師父在上,受鳳凰兒一拜。”她一個響頭磕下,面前空空無也,轉身一看,老頭兒站在身後嘿嘿笑。她起了好勝心,連拜十數下,老頭兒身形如風,呼啦就沒了影子。她只得站起,叉腰大叫道:“你瞧不起人!”
老頭兒彎腰咳嗽,咳聲中彷彿忍不住奚笑,聽得鳳凰兒皺眉,轉念一想:“師父如不嫌棄,請移步舍下,鳳凰兒稍備薄酒,以示心意。”老頭兒方欲搖頭,末了聽到個“酒”字,兩眼放光:“我不是你師父,不過,有什麼酒不妨說來聽聽。”鳳凰兒念頭飛轉:“是我四海武場特製的……鳳凰酒。天命玄鳥,降而生商。且用了梧桐做酒杯,所謂‘鳳凰嗚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你道滋味如何?”她一急,把琴娘教的《詩經》也拋了出來。她雖不愛讀正經書,但書中言及“鳳凰”的,倒記得清楚明白。
那老頭兒莞爾而笑。英雄難過美酒關,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嘆氣,終於還是忍耐不住,一腳踏出門去。
第三章 學藝
八抬大轎把老頭兒迎到了空空幫總舵,鳳凰兒打發了轎伕,畢恭畢敬請他坐上寶座,她則翻身上樑,取下一壺酒來。那破廟的高梁之上,放置了她的若干寶貝:老爹不許偷喝的好酒、別派高手送爹的奪魂鏢、自制的機關密鎖……老頭兒望著那橫樑,慧眼彷彿可以穿透,露出微笑。
酒杯哪裡是什麼梧桐杯,拿在手裡輕飄飄的。老頭兒並不點破,聽鳳凰兒一面倒酒一面說道:“這是我空空幫總舵,還請多多指教。”老頭兒喝了一口酒,眉頭聳起,大叫道:“果然好酒!嘖嘖,可惜了一流的酒,九流的人。”
“我不過是年紀輕,武功差了那麼一點點……”鳳凰兒小聲嘀咕了句,對她的偷術仍自信滿滿。怎麼說她也是江陵空空幫的老大,不能在這老頭兒面前示弱。老頭兒耳朵尖,聽到她的話,嗤笑道:“你以為學兩手三腳貓的招數,就能縱橫偷門盜家了嗎?做夢!如果你不練眼力、耳力、手法、身法,沒有絕世輕功和逃跑法門,你休想活過三年。”
“那我要是學了這些呢?”
“哼,也不過是隻三流的貓。”
他口氣太大,鳳凰兒看不過眼,跳起來指著他鼻子道:“喂,老頭兒子,我看你是長輩,才好好地跟你說話。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懶得聽你吹牛!”
那人轉向她,笑眯眯地道:“哦,你叫我老頭兒子?”鳳凰兒一愣,奇怪,這聲音耳熟得很。那人悠悠地道:“你這個笨丫頭,兩年不見,就忘了我說過的話啦。”忽然把臉一抹,露出廬山真面。鳳凰兒定睛一看,獨有的奚落笑容正屬彌勒所有,別無分號。她大喜過望,一步衝上,抱住他的胳臂激動地叫道:“師父!真的是你!”簡直是美夢般的結局。她原是胡思亂想,才猜那老頭兒是彌勒,沒想到竟碰巧全中,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別,別。”彌勒擋開她的手,鼻子一皺,搖頭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叫我師父。”鳳凰兒忽然直直一跪,故意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