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官商結合,對商者來說是天大的榮幸,但對於白手起家的薛七來說,卻是壞了平衡。取了這家的女子做正室,那其他家的就不好處理,畢竟沒有名門望族的女兒甘為小。
但對於陸家來說卻不一樣,他們本就是名門望族,底子厚。與他們打交道並不是和個人在交道,而是和整個陸家在交道。所以陸子軒敢娶佳仁,而他卻不敢。可是誰娶了這個二小姐,誰就娶了一堆朝堂上的麻煩,陸子軒身為家主,不得不做這個艱難的決定。
薛七心情複雜的回到客棧小院,楊菓正坐立不安地頻頻張望,看見他回來趕忙迎了上去。
“弄清怎麼回事了嗎?”扶他坐下,又倒了杯茶,看著他低眉沉思的樣子,楊菓揣揣不安。
薛七嘆了口氣,搖搖頭:“不是媚娘,是他要迎娶兵部尚書的女兒。”
楊菓用手壓住驚了一跳的心口:“那花舞不是……”
大官的女兒肯定要迎為正妻,那原來的正妻花舞怎麼辦?一想到花舞那張單純眷戀著夫君的小臉,楊菓心中一陣不忍。
“那是她的命。嫁到陸家後,他們家的產業早就被陸家吃光了,沒有能撐腰的人,這位置讓不讓也由不得她了。”薛七對花舞也僅止於憐憫,但對於陸家的做法是沒有異議的,在商人的世界,利用價值永遠排在計算的第一位。
他的態度讓楊菓心裡難受,越想越多,越想越心冷。
薛七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她身上了,他要擔憂的事情太多。此次訂單一失,之前定的物料都成了存貨,而且打點了那麼多錢,這趟生意虧成了無底洞。
軍帳訂單花落陸家的訊息一出,各方追債的都急急堵上了門,轉讓鋪面所得的錢已經所剩無幾,這一盤爛帳弄得他焦頭爛額。往日財大氣粗的濱城首富薛七,如今卻是英雄氣短了。
楊菓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日是夜,子時的梆子聲剛過,楊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眼前晃來晃去地都是薛七近日來愁眉深鎖的臉。
他其實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所以他把財富都屯在自己身邊,而且事事都要盡在掌控後才行事。此次若不是丟了一半生意在前,被做地起價在後,又投入太多讓他慌了神,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披上衣服想去外面走走,白日裡兩人都焦躁,只有月色的光華才能稍稍撫平那顆煩躁的心。
來到院中,卻看見已經有一人面月而立了。楊菓忽然想起了那個清晨薔薇花牆前突如其來的告白,那時的他自信滿滿,如今卻蕭瑟頹唐。慢慢度步上前,直到與他並肩站立才開口說道:“退後一步海闊天空。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不要因為一時氣憤拖散了多年的心血。”
薛七沒有回頭看她,仍然面對著皓月,往日的妖豔退去,一身滄桑漸漸清晰地浮現出來。
“知道該放,可就是不甘心。多年來含辛茹苦,如今遭此重創,多少心血付諸東流。”
楊菓低嘆一聲:“再怎樣都比你剛白手起家的時候好啊。”
薛七深深吸了幾口氣,緩緩說道:“我還沒跟你講過我的故事吧……”
薛七原名薛祺,祺者福也,父親給他取名的時候是希望他一世都能吉祥、安詳。
薛父經營一盤祖上留下的小本生意,口碑甚佳,家境還算殷實。他為人很仗義,有很多朋友,這其中也包括了只想佔他便宜的狐朋狗友。
薛祺六歲時,薛父被損友所坑,丟掉了祖傳生意。看著家中的妻兒心裡慚愧逾重,終是不堪承受,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裡自縊身亡。兩日後,薛母難以接受這個現實,決定帶著愛子一起到陰曹地府和夫君團聚。
薛祺見母親的眼神漸漸變得陰森,變得決絕,心中十分害怕,在母親行動前偷跑了出來,逃到來往不多的舅舅家中。舅舅一家聽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之後趕忙去到他們住的小院,卻發現他的母親臉上猶帶淚痕,已經斷氣多時了。
不得已,薛祺只好寄住在舅舅家。最先日子過得還好,可是不到一月,大家對他的態度都改變了,舅舅、舅媽時常打罵他,逼著他幹活。才六歲的小孩兒嫩嫩的手都磨出了血泡,可是他不能哭,因為他一哭,他們又會說他喪氣,打得更疼。
終於,有一次大舅舅在打他的時候罵出了原委。原來薛母並非舅舅的親妹妹,而是他的童養媳。舅舅少年時身體不好,家境貧寒,但父母十分疼愛他,所以省吃儉用給他買來了個童養媳沖喜。
誰知童養媳長大了出落的婷婷玉立,卻被別家男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