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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狗活該它遭殃,打在它的肚腹上。狗跳了起來,又重重地跌下,開始汩汩地流血,悲慘亂叫。

崔鎮長擔心的擦槍走火事情終於發生了!

第一顆射向警察的子彈是誰幹的?狗雜種,這真是些不怕死不怕官府的打匠啊!狼狗在地上拼命抽搐。大家把狗拉到隱蔽處,就聽文所長說道:

“我也中了!”

“打傷警察啦!哪個是兇手?快出來!快出來自首!”

崔鎮長扯起喉嚨就朝村裡猛喊。他要制止矛盾激化——現在已經激化了,而且無緣無故。他感覺他不應該來。他強烈地感到了這些打匠們的囂張,野蠻愚昧。這些人一輩子就是跟野獸打交道的啊,怎麼敢惹他們呢?怎麼沒想到來這兒的難度?他們就是一群土匪,打匠就是一群土匪!那白秀忘恩負義,或者說不曉情義,年輕時砍過人頭的,帶出的徒弟還有什麼善貨?一個個不都是惡神?難怪有傳說說他扯杆子造反帶著一干人馬上了獵人峰的。還說要殺了縣長當縣長,殺了鎮長當鎮長。要真是我們的政權弱一點,他就真會這麼幹。

村裡一陣騷動。

好在文所長只擦傷了一塊皮,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一個警察竟找出一口縫衣針,要給那傷狗縫傷。幾個人將狗按著,縫傷縫到一半,許是那狗疼痛,掙扎起來,人按不住,狗朝縫傷警察猛咬了一口,帶著針線狂叫著跑進了山林。

進退兩難的崔鎮長如果說撤,這當然是對的,而且很容易把局面化解。可他的威信就完了。當他試探著問文所長時,文所長不置可否,一個勁在嘴裡罵罵咧咧,罵他們混蛋、臭蟲、土匪、狗、雜種……

第二章 人就是個草命(17)

但村民又向他們嚷上了,說的是:

“你們開槍呀!” “開槍呀!” “開呀!”

在黑暗中村民喊成一片。

山上,宗七爹的梆鼓還在加緊擂打,敲得人心狂亂。那神農架特製的大樹鼓,就像森林的吼聲;沉沉地向他們飆來,大地在微微抖動。就像是整個群山和森林的敵意。

僵持到天亮,村長仍不見人影。那白秀也不見出面。太陽紅噴噴出來了。警察們拼命地用菸頭燙爬滿雙腿的山螞蟥;還有竹蝨。這些針尖大小的竹蝨往人毛孔裡鑽,只剩下一個尾巴。你若是用手去扯,斷了尾巴,蝨身還在體內,會讓你癢上三天三夜不得休眠。你用菸頭燙,那蝨就自動退出來了。

警察分成了兩撥,一撥人以崔鎮長為代表認為退到鬼脫嶺村去為宜;一撥認為強行衝進去,殺一儆百,不信這些打匠不怕手槍和自動步槍。文所長的眼睛已經紅了。他有些興奮。倒不是因為負傷後的憤怒,而是——這群人,白雲坳子的這種打匠,手拿著原始或半原始武器的打匠們,激起了他的熱血。敢和咱們對著幹——那些槍支、鉤叉從山石間隱隱若若豎起來,彷彿一場革命風暴的前奏,這些遭千刀萬剮的偉大的山野獵人,膽真大啊,好樣的!

“胡搞!我說撤,撤!農民愚昧,莫非你們也愚昧?他們沒理性,莫非我們也跟著一起發狂?!”崔鎮長全力說服和阻止。

就在大家準備後撤時,村裡的騷動突然暴烈起來,一枚用竹筒裝的土製炸彈無端飛過來,在崔鎮長他們的後頭爆響了,一棵樹當即炸成兩截——那地方正是他們剛才隱蔽的位置,好險!這時候,突然捲過來一股紫銅色的狂浪——三十幾匹白雲坳子的獵狗,向警察們撲來。剩下的兩匹狼狗早嚇呆了,崔鎮長他們拔腿就跑,被那些聰明的獵狗逼到一個斷崖處,往下看,那懸崖沒有百丈,也有十丈。滾滾而來的獵狗像一堆石頭朝他們砸來,它們訓練有素,步調一致。在早晨絢爛的陽光裡,它們的眼珠子冒著血光,亢奮異常,齜著噬咬野獸的粗嘴,豎著鋼叉一樣的耳朵,高高的尾巴卷著匪氣。

狗在一步一步逼近,一匹半人高的獵狗差一點就一口咬著了一個警察,那警察是從縣裡借來的,火了,一槍就打了出去。只聽槍一響,那狗就像一根彈簧彈向空中,再跌落,血就像啷筒射出腹部,在陽光裡掛出一條七彩虹霓,久久不散,煞是好看。

一條狗在地上掙扎,其餘的狗就踟躅了,全都後退了幾步,汪汪狂吠,猩紅的舌頭一排散開,像盛開的山茶花,在巖畔間腥臭地搖擺激盪。

就在狗們彷徨的時候,幹警們用石頭、用樹棍對狗一頓猛砸、猛打,衝出了包圍圈,一直往鬼脫嶺跑。跑到水洞那兒,洞口留下兩個哨和兩匹狗,其餘進洞,升火,喝水,大家這才喘一口氣。

十一

但是村裡的人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