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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了那塊表。”

羅戈任縱聲大笑。他笑得非常厲害,就像毛病發作似的。剛才他還懷著陰鬱的情緒,現在看著他這樣狂笑。甚至不由得讓人感到奇怪。

“我就喜歡這樣!不,這是最精彩的了!”他痙攣一般喊道,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個根本不信上帝,另一個卻信到殺人還要禱告……不,公爵兄弟,這不是虛構杜撰!哈一哈一哈!不,這是最精彩的了!”

“第二天早晨我在城裡閒逛,”羅戈任一停下來,公爵就繼續說,雖然痙攣的笑仍然陣陣發作,使羅戈任的雙唇不住地哆嚏。“我看見,一個喝醉酒計程車兵,樣子十分邋蹋,跌跌沖沖在木頭人行道上走著。他走到我跟前說,‘老爺,買了這個銀十字架吧,20戈比我就賣給您,是銀的呀!’我看見他手中有一個十字架,大概剛從自己身上取下來,系在一根很髒的淡蘭色帶子上,但是一看就知道,只是真正的錫做的,大號的,有八端,有完整的拜占庭圖畫。我掏出20戈比給了他,當即把十字架戴到自己身上。從他臉上看得出,他是多麼得意,因為騙過了一個愚蠢的老爺,而且立即就拿十字回換來的錢去喝酒了,這是毋容置疑的。兄弟,回俄羅斯後向我湧來的一切,當時留給我十分強烈的印象;過去我對俄羅斯毫不瞭解,就像是個聾啞人似的,在國外這五年裡常常有點帶著幻想懷念著它。我一邊走一邊想:不。還是等一等再譴責這個出賣基督的人。上帝可是知道的,在這些醉醺醺的虛弱的心靈中包含著什麼。過了一小時,在回旅館的路上,我碰上了一個懷抱嬰兒的女人。這女人還年輕,小孩剛六個星期。孩子朝她笑了一下,據她觀察,這是他生下來第一次笑。我看到,她突然虔誠虔敬地劃了個十字。‘你這是幹什麼,大嫂?’我說。(我那時什麼都要問。)她說,‘這跟別的母親一樣,當她發現自己的小寶貝第一次微笑時,她會多麼高興,上帝也會這樣,每次當他從天上看到有罪的凡人在他面前誠心誠意地祈禱,他也會這樣高興。’這是那個女人對我說的,差不多就是這麼說的,她說出了這麼深刻、這麼細膩的真正是宗教的思想,一下子表達了基督教的全部實質,也就是這樣一個概念:上帝就像我們的生身父親,上帝因人而高興猶如父親”因自己的親生孩子高興一樣,這就是塞督教最主要的思想!一個普通的鄉下女人!真的,是個母親……誰知道,也許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士兵的妻子。聽著,帕爾芬,你剛才問過我)我的回答是這樣,宗教感情的實質與任何高談闊論,與任何過錯和犯罪,與任何無神論都不相於,這裡好像不是那麼回事,而且永遠不是那麼回事;這裡似乎是這麼回事:有關它的問題各種各樣的無神論將永遠只是一滑而過,將永遠說不到要點上。但主要的是,在俄羅斯人的心靈上可以最明顯,最快地發現這一點,這就是我的結論!這是我從我們俄羅斯得出的最早的信念之一。要做的事情有的是,帕爾芬!在我們俄羅斯這塊天地裡大有事情可做,相信我!你回想一下在莫斯科有一段時間我們常碰頭和談天的情景……現在我根本不想回到這裡來!根本不想這樣跟你見面,根本不想!算了,說這幹什麼!……告辭了,再見!願上帝不會撇下你!”

他轉過身,開始下摟梯。

“列夫·尼古拉耶維奇!”當公爵走到樓梯第一處拐彎的小平臺時,帕爾芬在上面喊他,“你向士兵買的那個十字架,是不是帶在身上?”

“是的,我戴著。”

公爵又停了下來。

“到這裡來拿出來看看。”

又是新奇事兒!公爵想了想,又朝上走,把自己的十字架拿出來給他看,但是沒有從脖子上取下來。

“給我吧,”羅戈任說。

“為什麼?難道你……”

公爵不想割捨這個十字架。

“我要戴它,我把自己的拿下來給你,你戴。”

“你想交換十字架?既然這樣,帕爾芬,請拿去吧,我很高興;我們做弟兄吧!”

公爵摘下了自己的錫十字架,帕爾芬則取下了自己的金十字架,互相交換了。帕爾芬沉默不語。公爵帶著沉重而又驚訝的心情發覺,過去的不信任,過去那種近乎嘲笑的苦笑似乎依然沒有從他結拜兄弟臉上消失,至少有好兒回一瞬間中強烈地流露出來。最後,羅戈任默默地握著公爵的手,站了一會,彷彿下不了決心做什麼,末了,忽然拽住公爵,用勉強聽得見的聲音說:“我們走。”他們穿過一樓的平臺,在他們剛才走出來的那扇門對面的門旁打了鈴。很快就有人力他們開了門,一個繫頭巾,穿一身黑衣服的駝背老婦人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