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魚這時候才覺得有點不自在:看這樣子顯然他平常住在這兒的,自己跑來住合適嗎?還是趕緊把產權什麼的都弄弄清楚吧,說起來,這套房雖然是安小魚出的錢,但當時似乎是落在他名下的啊一開始他還想著等自己18歲了就來落戶,可是後來事兒一樁一樁的,也就丟到腦後了。
不過問題也不大,想必憑趙子誠今天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貪自己這個五十平米的小房子,如果他實在喜歡的話,賣給他也無妨,只要價格公道……
廚房裡很快飄來陣陣香味,就像當年一樣。明明安小魚的廚藝早就在趙子誠之上,但只要趙子誠在的時候,總是由他來動手做飯,而且做得總是她愛吃的,光聞味道安小魚就可以分辨得出,今天的菜至少有一道蔥淋魚和一道蒜香茄子……
當然,但是當年,也同樣是在這所房子裡,趙子誠一本正經的遞過一個小瓶藥,讓她每天吃一粒……
站在陽臺上的安小魚努力嚥下心中的酸澀,又掏出手機來跟陳昊明貧嘴。自己回來之後發生的許多事,讓她的心裡一片混亂,幸好陳昊明回來了。陳昊明今天剛到他父母家,過兩天就會來北京看爺爺,本來在他的計劃中之後就要到安市去看安小魚的,恰好安小魚來了北京,倒省了他一趟跑。
安小魚跟陳昊明貧了幾句嘴,沒有開燈的陽臺只有手機顯示器幽幽的綠光,趁做飯間隙跑出來看她的趙子誠站在臥室門口,靜靜享受著這溫馨的一刻:多少次,他麻醉自己,假裝安小魚就在身邊,可等他把飯菜擺上桌,滿屋剩的仍是蕭索……可是今天她在這裡,雖然她仍然彆扭的不跟他說話,雖然她對著手機螢幕傻笑讓他嫉妒得心絞成一團,雖然……但只要她在,就好。
安小魚很快發現了趙子誠的身影,他的白襯衣外面罩著一件舊圍裙,笑得溫潤如玉。安小魚自然想到剛剛在門口那曖昧的一幕,不自在的咳了聲:“這屋裡倒沒大變啊。”
趙子誠搭在門上的手無意識的握緊,眼神中似乎有鋒利的痛楚閃過:“你就想說這個?”
安小魚雖然一向覺得錯在趙子誠這邊,但看著他的樣子,無來由的好像有點心虛,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在趙子誠又主動開口:“為什麼你不問問我,這四年過年好不好?”
安小魚果然從善如流:“哦,那你這四年過得好不好?”
趙子誠努力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卻仍不可避免的帶著激動的顫音:“你知道你走的時候我在幹什麼嗎?我在準備給你一個驚喜,我每天都在忙著裝修公寓的事情,事事親歷親為,因為我想在那裡向你求婚。”說到這裡時他想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卻終究失敗了,笑得反倒像哭。安小魚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件事還是她頭一回聽說呢難怪那時候打電話給他,他總說在忙、在加班的,原來……
趙子誠卻繼續說下去:“那一天,你說你手機沒電不要聯絡了,我一直忍啊忍啊,忍到第二天傍晚,估摸著你該到家了,才朝你家打電話,你爸說,說你已經飛到美國去了,你知道我當時什麼感覺嗎?”他說著說著聲音大起來,卻在看見安小魚含著淚花的雙眸時又音量又低了下去,一同低下去的還有他的頭:“後來我知道了,你家賀喜時的事,原來你是知道了藥的事情,才生氣走掉的,我知道,那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太自私了,只是自私的想留住你,我該死……”
安小魚忍不住安慰他:“都過去了……”
趙子誠苦笑:“後來,我想盡了辦法的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我那時候還一直抱著期望,期望你會給我只言片語的訊息,哪怕是打我罵我,也比那樣沒了蹤影的強,我還擔心你在國外過的不好,會被人欺負,看見國外槍擊事件什麼的我都睡不著,”說到這裡的時候趙子誠眼裡有薄薄的亮光閃過,他彆扭的把臉扭向一邊:“有一段時間,我過得很頹廢,公司的事全丟到一邊,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只有喝醉了的時候,好像才能看見你。”
安小魚聽到這裡已經滿眼是淚,可惜很快她便破啼為笑,因為一股難聞的焦糊味傳過來,趙子誠萬分懊惱的趕回廚房去收拾他燒焦了的菜——他以自己血淚的經歷告訴大家一個深刻的道理:表白心意這種事,萬萬不可以在炒菜間隙做,一不小心菜燒糊了,什麼氣氛都沒了……
趙子誠雖然奔回廚房了,但他的話一句句還似乎留在安小魚的腦裡,盤旋不去,四年的光陰,她在異鄉艱難適應著沒有他的日子的同時,他也不好過,不是嗎?如果,當初……
唉,再多的假設又有什麼用呢?四年的光陰過去,沒有誰還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