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部分

他們倆人一見鍾情,廩君整天跟鹽水娘娘纏綿繾綣,在溫泉裡沐浴,在伴峽中泛舟嬉戲,差一點就忘記了他西征的宏大計劃。據說,“伴峽”,這條在清江上有名的十多公里長的大峽谷,就因為廩君和鹽水娘娘相伴嬉戲的戀情而得名。

廩君要繼續西征了,鹽水娘娘捨不得讓他走呵,可是廩君堅持著要出發了。男人有人的事情嘛,哪能聽任女人糾纏著哩。鹽水娘娘便悄悄地率領全部落的女子化身為天上的飛蟲,遮天蔽日,廩君便不能開船了。如此十數日,廩君並不知道這飛蟲陣是由鹽水娘娘導演的,既惱怒又無可奈何。有一次廩君從後背上的箭囊中拈起一支箭,隨手朝天上的飛蟲陣射去,結果呢,射中的卻是鹽水娘娘的咽喉。鹽水娘娘從天空墜落下來,還原成人形。霎時飛蟲散盡天光重開,而鹽水娘娘在廩君的懷裡,帶著一絲幽怨的神情合上了美麗的眼睛,她的鮮血洇紅了廩君的虎皮裙。廩君憂傷得五內俱焚,他因此失去了繼續西征的雄心,便就近在伴峽出口處築起了巴國第一座都城——夷城。

再後來,廩君老了,他在夷城附近的白虎壠化為一隻白虎昇天。

浩祿的心被這個傳說中的憂傷深深地籠罩住了。浩祿問爹:“是不是美好的愛情都不能善終?”田宏偉磕了磕他的長煙杆,嘆口氣說:“世上的事情,我也說不明白。”

浩祿始終對白虎壠懷有一份神秘的敬仰之情,進入夷水中學讀高中後,多次到白虎壠上去玩兒。多數時候是跟同學們一起,有時候一個人單獨也來玩。一個人的時候,他坐在山包的某一塊岩石上,自由地暢想,有時候會想到神秘的古代巴人,想到廩君和鹽水娘娘。他會猜想廩君是在哪一塊具體的岩石或者土地上化成白虎的呢?幾千年過去了,什麼痕跡也沒有留下,過往的雲彩也沒有給他任何答案。

暮色漸漸地圍攏過來。在山頂一塊岩石上,覃怡紅先坐了下來,浩祿大著膽子在離她較近的地方坐下。覃怡紅挪了挪屁股,她大概是想離遠一點的意思,動了動,卻終於沒有挪動。

良久的沉默。浩祿知道,沉默也是一種表達和交流。此時無聲勝有聲。半晌,還是覃怡紅先說話了,她說:“你還儲存著手絹?”

於是浩祿也望著她,他們的目光對視的霎那,碰出了一縷閃電或者火光,他們兩人都感到大地因此在搖晃,心尖兒都在震顫。浩祿鼓起勇氣說:“我喜歡那塊手絹。”

這話像一隻野鳥,在浩祿的心的籠子裡囚禁多年,現在它終於得意地飛了出來。

覃怡紅羞澀地看了浩祿一眼,旋即低下頭說:“謝謝你了。”

浩祿好高興。他的手伸出來,想摸到在書包裡的那塊手絹,但是突然想起現在書包並不在身邊。當他準備縮回手的時候,感覺到手指被手絹抓住了。哦,不是被手絹,而是被另一個人的手指,溫熱的、圓柔的、細嫩的、但是有力量的手指。不知不覺間,他和她的兩根手指絞在一起了。 。。

第二章 江清月圓(4)

浩祿激動地看看覃怡紅,她卻把頭扭在一邊,他只看到她的耳根。她的耳根通紅。他嚥了一下唾沫,為自己的身體在此時不爭氣地出現某種狀況感到難為情。

覃怡紅說:“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有才華、有志氣的人,我敬佩你。”

浩祿吃驚了:“你敬佩我?你該沒有弄錯吧?我是你的‘一幫一’的物件哩。”

覃怡紅說:“那時候你才十二歲,當馬必貴欺負你母親的時候,你什麼也不顧地衝上去打馬必貴一陣棍子,打得多解恨!”

浩祿說:“我那叫衝動。”

覃怡紅說話恢復了往日的輕快,順暢多了:“才不是哩,那可是有權有勢的大隊長。他過去打人好凶好凶,但那次他碰到你了,卻捱了你一頓棍子。”

浩祿羞愧地說:“那會兒我沒想那麼多,只覺得要衝上去保護我媽。”

覃怡紅說:“反正你就是勇敢。還有,你捉魚掙學費供自己和弟弟讀書的故事,可能在全區也是聞名的。”

浩祿說:“聞什麼名呵?聞窮名。全區的人都知道我最窮。”

覃怡紅認真地說:“窮有什麼不好呢?說真的,我還看不慣那些家庭條件好的孩子哩,他們什麼苦都不能吃,嬌生慣養的,將來能做成什麼事?”

浩祿嘆口氣說:“但是像我這樣的生下來就在農村的孩子,沒有非農戶口,招工招幹都沒有我們的份兒!而且你知道,我大爹田宏發的事,也一直困擾著我。現在什麼都講政審,都得經過大隊這一級行政組織籤意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