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程師的腰際,右手則攥住他的衣襟,她享受著一種愜意的松馳。很快,在工程師的懷裡母親又進入了夢鄉。
……2……
母親利用工程師的工作時間對工程師的住所進行全面清理。
連續幾天,她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對房屋的清潔中。她的辛苦勞動換來了房屋的煥然一新,大至門窗衣櫃,小至襪子鞋帶,均散發著潔淨的光澤。就連工程師褲子上的破洞,都被母親以一種藝術化的處理方式改造為一件件曼妙的精品。
母親在茅草鎮是出了名的巧手。她的刺鏽以精緻的繡工和絕妙的色彩搭配以及極賦想象力的構圖稱最,這門手藝也是她借予養活自己的工具。長久以來,她就靠替別人繡花來維持生活。通常,母親會根據自己對他人整個人體結構的觀察以及氣質的感悟來決定所繡的圖案和顏色,她並未按照色彩搭配的基本原則進行組合,而將兩種相沖的色彩混並。奇怪的是,這種怪異的色彩搭配,穿在人身之後就會顯露出眾的效果來,使你不得不讚嘆她的創造力。
第八章 偶然(2)
如今,母親在明亮的玻璃窗下,藉著越窗而入的溫柔陽光縫補著工程師的褲子。她正沿著破洞的撒裂方向尋求最佳的解決方案。她的腦中突然閃過工人站在房頂上掄錘的畫面,她決定將這個畫面以一種抽象的概念填充到破洞處。它潛藏的表意為,褲子的主人是一位工程師。母親想到這裡笑逐顏開,她似乎看見腦中成形的圖案已經印在褲子的破洞處。
這個圖案一定要以銀色的絲線勾勒輪廓邊緣,母親如此想。她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可是並沒有找到此種顏色的絲線。她決定到供銷社去碰碰運氣。
母親的運氣不錯,她在供銷社裡找到了她需要的銀絲線。母親將線揣入兜裡並輕輕地在兜上拍了兩下,然後走到車站等返程的公車。
等著等著,天色便暗淡下來,大片大片的烏雲藉著風勢快速覆蓋了城市上空。
落雨了。
母親焦急地盼望著車的到來,她的手不自覺地放進兜裡並緊緊攥住銀絲線,害怕一鬆手,雨水就會將絲線沖走。但很快,母親的焦急就被一陣清亮的哭聲撕碎。哭聲的主人是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他站在她的旁邊,眉頭緊鎖,神色緊張,滿面憂慮,全然沒有一個孩子應該擁有的歡顏。他是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不止的。彷彿那雨是他哭泣的序曲,雨下開後,他便奏響了哭泣的樂章。他邊哭邊唸叨道:車怎麼還不來啊?為什麼車還不來啊?
一個在雨中蹲在她身旁哭泣的男孩。母親的母性情懷突然被激發出來,一股將哭泣男孩攬入懷中的慾望油然而生,慾望如此強烈,慾望驅使母親做出與她思緒相反的行為。她最終還是將男孩攬中懷中,並用手輕撫著他柔軟的頭髮。她感覺到他在她的懷裡不停地顫粟,顫粟隨著她撫摸他的節奏逐漸消退,他逐漸安靜下來,哭聲也隨之停止。
……3……
這晚對於母親來說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她的腦中反覆浮現著在雨中哭泣男孩的形象,她思索著若自己有一個孩子是不是也會像他那樣在雨中大哭。想著想著她覺得自己的確應該有個孩子,她應該生一個孩子,並看著他慢慢長大,看他會不會在雨中哭。
她想到了睡在地板上的男人。自她住進這個房子以來,工程師便將地板當做自己的床,他儘量遠離她就像躲避著瘟疫。工程師的舉動將讓母親很自卑,她時常對著鏡子審視自己的容顏,她覺得自己很年輕很美但依然帶著鄉鎮人特有的土氣。她把工程師遠離她的原因歸結為她不是城裡人,她的魅力因為她的身份而大打折扣,這是一個她無法改變的事實。
她將床頭的檯燈擰亮,原本漆黑的房屋頓時瀰漫在一種暖黃色的燈光中,她藉著溫暖的光線尋找工程師的臉並將目光停留其間。這是她第一次在沒有任何阻礙的情況下近距離注視這張比她老二十歲的臉。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粗糙的面板上已清晰可見歲月遺留下的溝溝壑壑,眉毛很粗很重,並倔強地呈倒八字型附在雙眼上方。
母親伸手輕觸工程師熟睡中的臉,她想弄醒他跟他做愛跟他生孩子。於是她便用覆在他臉上的手狠狠地擰了一把他的腮部。工程師被痛醒了。他疑惑地怒視著正衝他嫵媚微笑的母親,還未來得及問她幹嘛擰他就被兩片潮溼的嘴唇封住了口,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他驚恐地將她推開,正想問個究竟,那兩片潮溼的唇卻更有力更強烈地吻住了他。他覺得自己就要在這唇中融化。
母親順利地將工程師的慾望點燃。很快,她便在曖昧的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