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他的後人永不可向李家尋仇。因此他這些年一直在尋找著可以迫李家放棄當年約定的法子。而這個法子終於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九歌劍客發覺了。於是才有如今的顧澄躡蹤而來。顧澄練過一點九歌劍客的武功,只是從未在李昶面前用過,誰和黑精衛交手不過幾回,便被她發覺了。黑精衛卻又清楚當年九歌劍客與李家的一段恩怨,便認定了顧澄別有用心。
“我沒事,爺爺!”顧澄答道。
九歌劍客一把拿上了他的脈門,低聲驚呼道:“絕脈指?澄兒,你怎麼會被黑精衛給傷了?這可如何是好?”
顧澄有氣無力道:“不要緊!小息應該曉得治法,我回去再找她。”
九歌劍客擰在一處的眉頭方鬆開了,道:“也是。我們走!”
九歌劍客背了顧澄悄悄穿行於草木之中,他年紀雖老大,可一身武功顯然並未荒廢。這一路行來,李家的埋伏暗哨沒有一人發覺他的行蹤。突然眼前火光大亮,李歆嚴身側一下子點著了數百根火把,光焰照在李歆嚴身邊的五名老者和十多青壯男子身上。這群人個個披著精緻的皮裘,遠遠看去,素雅的毫芒在焰光中閃著水波似的光,擁出一張張肅穆的面孔,逼人的清貴之氣讓這荒山野嶺頓時恍若御園皇苑。顧澄不由嘆息:“果然是李家!”
“單單是武功這麼簡單的事麼?李昶,要是你狠,你就剖骨還爹,割肉還娘,我們便撤手一走!”一名老者喝道。李昶猛然抬頭道:“風叔爺,你話當真?”說話間那柄奪自李旭的劍一揚,一道白晃晃的銳光便往他腿上劈下。這一劍又快又狠,全然是對著仇敵拼命的勢頭。眾人齊齊驚叫出聲。黑精衛站得最近,劈手去奪。
李昶好似早料到她的舉動,貼地平飛三尺,左手一勾一轉將黑精衛的招式封擋在外頭,劍式不變,依舊斫下。那風老已搶上前來,兩指如剪,欲要夾住那劍。可這時黑精衛身子一轉正背對著他,他胼指如刀,向著黑精衛的命門穴上點去。黑精衛顯然是發覺這暗算,不由恨聲一笑,雙手迴繞,便攀上了風老的兩指,兩下一絞,眼見便要將指骨折斷。李昶大驚,也不及自殘了,劍鬆手脫下,將黑精衛一拉,左手成刀切在兩人交錯的手腕上。兩人分別悶哼一聲,鬆開手臂。黑精衛極惱怒地喝道:“李昶,你別作戲了!”
另有一名老者將風老拉開,喝道:“五弟,少任性,幹嘛和小你兩輩的侄孫媳過不去!”這話一出口,黑精衛怔了一下,盯著那老人看。李昶趁她這麼一怔,抓緊了她的手臂,不讓她動彈,問道:“雲叔爺,您……”
“咯咯咯……”背籃裡的小傢伙見了這麼多人,卻不怕,反倒大聲笑了起來。甜甜的笑聲迴盪在空空的山嶺上,李歆嚴手中的煙鍋不覺垂下,一些火星煙末從裡頭傾了出來,化作白灰散於風中。李家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喜是怒,神色都十分古怪。
“是你的孩子?”雲老笑容可掬,整齊的白鬍子輕輕地顫動,道:“看看,你們孩子都這麼大了,也不抱回來給我們幾個老傢伙瞧瞧。娶媳婦是好事,為啥不說一聲就跑掉?一家子這麼遠找來了,你倒好,一來就打呀殺的,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快快,把孩子抱過來瞧瞧!總是我們李家的長孫吧!”
“你給我住口!”黑精衛想要從李昶手中掙脫,掙了一下沒有掙動。她面上有一絲恨到極處的笑意,道:“我的兒子,與李家有什麼干係。李昶,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你跟我說,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我不知道!”李昶抓著黑精衛的胳膊,大聲吼道。他死死地盯著黑精衛的眼睛,似乎這樣就能驅盡黑精衛眼中的那些生疏和冷漠。“我們定然走露了什麼風聲,這種事總是難免的……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李昶越說越快,可聲音也愈來愈慌亂。
黑精衛慢慢地搖頭,打斷了他道:“我們已經夠小心了。事先連一點點跡象都有,我不信有這麼巧的事。李昶,我真的很想信你,可,可我沒法相信……”她的眼中有一些水霧浮了起來,道:“李昶,你放手!你放手!”她聲音哽咽,好像再說下去就會忍不住放聲大哭。“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上,你就放我們娘倆一條生路,如何?”
李昶的手捏得緊緊的,用力地把她的身子一帶,讓她的面孔向著自己。神情非但不見往日的溫文,甚至還有幾分兇惡。“這是你一直在想的事,對不對?你其實一直在後悔,一直在盼著能抓到我和家裡聯絡的把柄,便好有藉口回去當你的盟主對不對?”
“胡說!”黑精衛被這兩句話問得一怔,也吼了回去,可那聲音裡卻好似透著點心虛情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