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聲,他知道博格丹這次被隱者傷的徹底,就算有了《箴言》亦恢復不了之前的狀態,便不再堅持,把拳頭提起恨恨道:“算你小子命大!”賽戈萊納又道:“天色不早,你們還是快快返回城裡,給尤利妮婭療傷去罷。我就在此地把《箴言》複誦給他,隨後再跟過去。”
於是約瑟夫大主教攙起大公,齊奧橫抱尤利妮婭,由奧古斯丁領著離開了盆地,順著原路出了山谷,盆地內轉瞬只剩下博格丹與賽戈萊納兩個人。賽戈萊納把馬洛德與莎樂華兩具屍身抬出盆地,就地挖了一處墓穴,將二人合葬一處。馬洛德所作所為,賽戈萊納無從評價,只覺得他至情至誠,不覺有幾分憐憫;而莎樂華正值妙齡,卻遭此橫禍,也教人唏噓不已。他們生不同床,死而同穴,也勉強算作慰籍了。
這一通忙活便是一個多小時,他安葬完二人返回盆地時,博格丹正靠在石壁運功調息。博格丹雙腿盤起,雙手抵住腳心,試了數次,十二宮內皆是一片枯竭,如久旱裂土,沒有半點內力痕跡。他的病情本來便不可與人比拼內力,適才與隱者對掌,更是雪上加霜。
賽戈萊納走近幾步,剛要與他說話,博格丹突然面色一變,原來是體內典伊寒勁發作,四肢百骸遍流寒意。他急忙弓著身子從壇罐中找出幾枚丹藥,忙不迭地一口全吞下,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全身震顫不已。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寒勁方才逐漸消退。博格丹嘴角流涎,青森森的面色更顯扭曲,十指僵屈,看那模樣比乞丐還要悽慘幾分。
賽戈萊納深鄙博格丹的為人,但見他這般下場,終究有些不忍,便直截了當道:“《箴言》原本已毀,你這裡是否有紙筆,我給你默寫下來。你學了法門,好去驅寒。”博格丹躺在地上,眼神露出怨毒,譏諷道:“偏等我已成廢人了,你才來作好人,真是好時機。”賽戈萊納淡淡道:“你之生死,其實與我無關的。我不過是完成我父親未竟之事。”博格丹自知內力全無,已是心灰意冷,隨手一指石壁道:“你若是非給不可,我也不攔著,坩堝底下自己去尋幾根炭柴棒子,就寫到石壁上罷。”
他只是故意出個難題,讓賽戈萊納知難而退。賽戈萊納舉頭望了一圈,見石壁低處一圈早已寫滿了許多圖形公式,只得想辦法在更高處落筆。他從坩堝底下抽出一根燒至半黑的木柴,掂了掂份量,縱身一躍跳起三丈多高,在石壁高處飛快地唰唰劃了幾筆,旋即落下。巖壁的嶙峋表面留下一個斗大的黑字單詞“箴言”,字型拙劣,骨架粗大,看的倒頗清楚。
這是賽戈萊納生平第一次握筆寫字,他仰頭看了回自己的墨寶,心中大為得意。其實炭柴作筆極不好用,鬆脆易斷,賽戈萊納一面須得盡力跳高,一面還須謹慎使力,免得讓炭筆崩裂,往往一跳只來得及寫上一個單詞,進度極慢。這一卷《箴言》寫下來,幾乎花了他大半夜,跳起不知多少次,坩堝底下的柴火幾乎都被用盡了。到了次日黎明,晨光初照,盆地四壁都塗滿了歪歪扭扭的希臘字母,與博格丹的鍊金草稿混雜一處,看上去一片亂黑,眼花繚亂。
賽戈萊納雙手插腰對博格丹道:“喂,我已寫完了《箴言》,你快來看。”他汗流浹背,體力幾乎耗盡,雙腿隱隱作痛,就是戰隱者也不曾耗過這等心神。不料博格丹看也不看,垂頭把弄著器皿,隨口敷衍道:“我有時間自會去看的。”賽戈萊納看穿了他的心思,大聲道:“《箴言》之精妙,遠超你所想,倘若仔細研讀,說不定能找出讓你恢復內力、驅盡寒毒的法子。”博格丹抬起頭來,半是苦笑半是嘲弄道:“我如今奇寒糾纏於筋骨之間,一百四十四個星命點無一處不雍滯,半點內力也無,怎麼恢復?你這風涼話可說的分文不值。”賽戈萊納道:“我老師卡瓦納修士被樹枝刺穿心室,憑著馬太福音亦在絕谷之中支撐了七年之久,可見人體潛能之大,內學功效之奇,並無止境。你若自暴自棄,也由得你,只是明明有了良機卻錯手而過,他日悔悟之時,莫來怪我言之不預。”
聽了他一席話,博格丹微有愧色,只得道:“好吧,我研讀便是,何必說這許多。”賽戈萊納忽然想起卡瓦納修士曾言道:這《箴言》的最後一頁,或許寫有希波克拉底打通水火二液的法門,於是問道:“《箴言》最後一頁殘片的內容,你可還記得?”博格丹搖頭道:“卻不記得了,當日那法蘭西使者來遊說我時,只給我看了一眼。待我確認了真偽,他便收了回去,說等他們拿《箴言》來換走聖路易王冠,便會給我交割清楚。”
賽戈萊納“哦”了一聲,心中有些遺憾。他歇了歇氣,起身道:“我在此地的使命已了,你好自為之罷。”博格丹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