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挽起袖子,捏起陶罐般大小的雙拳瞪眼道:“你是如何找來這裡的?”谷外悄無聲息,想來那十幾名護衛已經遭了毒手。
隱者揶揄道:“此事還得感謝我那賢徒。”賽戈萊納“啊”的一聲,突然省悟,張開嘴說不出話來,隱者卻替他講了出來:“賢徒,那一夜你和那二人連夜狂奔,未見我追將過去,是否覺得僥倖?其實盧修馬庫那點虛實,我早盡知,不過是假作被他脅迫,故意放你們走的。殺掉你們三人,不過是舉手之勞,卻於大計無甚裨益。不若放你們回城,你們勢必會去找大公探問博格丹的虛實,我只消一路尾隨,自然就可以被你們帶來這裡。賢徒你說,我該謝你不謝?”賽戈萊納暗暗叫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只道是捉住了大公的痛腳,卻沒料到全入了人家的彀中。
隱者一揮手,一個黑影“啪”地落在博格丹腳下,竟是一條斷肢。隱者道:“盧修馬庫冒犯本人,本是不赦之罪,姑念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給你們送回一條胳膊,好好葬了去罷。”賽戈萊納等人俱是又悲又怒,博格丹面不改色,俯身從地上拾起那胳膊,搭在肩上,拈起早沒了血色的僵硬五指,朗聲道:“執事,整個摩爾多瓦除了母親,唯有你待我至誠,名雖主僕,實是至交。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我會讓你親手報此大仇!”說罷以殘臂為劍,撲向隱者。
馬洛德拔劍要上,隱者伸手止住道:“博格丹賢侄與我淵源頗深,我是不能假手於人的。”右掌迴轉,一瞬間露出五種變化,輕輕抓住盧修馬庫的殘手,運起隔山打牛的絕妙內力,渡過死者手臂朝博格丹襲來。博格丹冷笑道:“多少年了,還是這一招!”大吼一聲,原本瘦弱的手臂如鼓風機一般,忽漲忽縮,把陣陣氣勁迎頭鼓去。兩道凌厲的內力在盧修馬庫殘肢中相撞,手臂登時腫大了數圈,血管筋絡畢現。兩人又各自催動了數輪,手臂鼓漲到了極限,“轟”地一聲,整條胳膊粉碎,從中爆出一團紫霧,將二人籠罩其中。
隱者反應極快,腳下使出斐迪庇第斯縮地步,整個人霎時退了數步,已然脫離了紫霧範圍。在他身旁的莎樂華躲避不及,在霧中發出一聲淒厲尖叫,馬洛德見狀連忙屏住呼吸,把她從霧裡拖了出來。他低頭急視,本來一個國色天香的絕色女子,頃刻間半邊俏臉已然潰爛,有白氣從肉中冒出來,還發出嘶嘶的聲音,極是可怖。
博格丹早就知道隱者這一手渡力的功夫,於是用盧修馬庫的手臂誘他出招,再借內力灌注了劇毒進去,以兩道內力摧爆。若非隱者躲的及時,只怕也會和莎樂華落得同樣下場。眾人見他使的毒如此霸道,無不駭異。那莎樂華雖是敵人,其慘狀也令人不忍卒睹。尤利妮婭嚇得轉過臉去,躲在齊奧身後。莎樂華痛得發瘋,整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雙手死命去抓岩石,抓住道道血痕。馬洛德按住她嬌軀,眼中流露出無限痛惜,叫了聲:“大君!”隱者彈出一縷內力,莎樂華扭動幾下,身子一僵,不復動彈。
眾人見隱者出手如此狠辣,連對部屬都無絲毫憐惜,都暗暗心驚。
隱者不再理睬他們,對博格丹道:“賢侄,你我已經十五年不曾見面,怎地一上來便下如此重手?”博格丹道:“你如今肆無忌憚,莫非血盟已然有了新月?”隱者笑道:“不錯,年初之時,血盟在那不勒斯有了一聚,那‘月亮’之位,已由波希米亞的塞壬琴姬繼任,凱瑟琳不再是血盟中人,可以卸下這副重擔了。”聽到塞壬琴姬這名字,賽戈萊納心頭一陣狂跳,不意在這裡聽到仇人的名字,不禁暗中咬了咬牙。若非忌憚隱者,他幾乎想跳出去質問艾比黛拉的下落了。尤利妮婭看到他表情陰晴不定,多望了幾眼,半是關切半是哀傷。
博格丹道:“如此甚好,我孃親念在同是血盟之人的份上,總不肯對你施加殺手。如今你我再無半點關係,可以不必顧忌了。”隱者雙掌輕推,一道淡淡的氣勁吹拂而去,把紫霧驅散,方才嘆道:“賢侄,你實在是自作聰明。你不出手時,我尚還在意你的點金指幾分;你剛才突施毒霧,正曝露了內傷未愈,心虛膽怯,只好拿這些旁門左道來行險搶攻。”
博格丹悶悶哼了一聲,顯然是被說中了。十五年前,他本是風華正茂,一身凱瑟琳傳下來的高明功夫,正躊躇滿志,欲在歐洲江湖揚名立萬。不料後來隱者打上門來,他力戰不敵,中了一記典伊寒掌,幾近武功全廢。典伊本是希臘神話中的幽冥女神,冥王哈迪斯之妻,司掌人間冰雪。典伊寒掌如其名,也是至陰至寒的掌法。且這典伊寒掌有一個奇處,專破人內功,尋常人若是中招,無非發上幾日寒熱便會痊癒;倘若碰到內學大家,內力越強,寒掌的傷害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