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氣死了。托缽僧團為了這段恩怨,糾集了一批江湖上的朋友大舉討伐,結果倒有一大半把命喪在了老山之中,只有幾個人僥倖逃出,也已經被嚇得半瘋。”卡皮斯特拉諾說完,“撕拉”一聲把自己的長袍往左右一扯,露出胸口,只見有三道狹長的疤痕從胸口蜿蜒伸過脖頸,一直連到腦後與下頜,望之觸目驚心。
卡皮斯特拉諾慘然道:“我當時亦在隊中。那藍鬍子說要研究一下,究竟人體哪幾條肌肉可牽動表情,便把我活活挑斷了臉上、脖頸和胸口的幾根筋,留下這幾道疤痕,從此除了苦容再沒其他表情。”眾人看到他的傷口,心裡想著所受的苦楚,脊背上都不免有些麻酥酥的感覺。
亞諾什道:“可我父親得病已久,為何您從不曾提過這醫生?”卡皮斯特拉諾搖搖頭,道:“公爵雖得了美杜莎之泣,尚有伊本薩多與他留下的藥方可救。我想既有桑珠,何必求之於淵蚌,也就不曾提過。那老山,我這一世是不想再去,不想再提了……”他嘆息一聲,重新把長袍攏起,面容依然一片苦相,卻微微的有些扭曲顫抖,可見當日驚悸,至今猶存。
眾人聽到這如惡魔般的醫師,無不悚然,屋內一片沉默。亞諾什看了眼老公爵,不由大為頹喪,癱坐在椅子上,雙手相握,喃喃道:“這藍鬍子如此兇險,伊本薩多醫生又遠在中東,如此說來,我父親豈不是沒得救了…”
賽戈萊納忽然開口問道:“這裡到老山,須要幾日?”卡皮斯特拉諾道:“這裡一路向南,過了馬迪亞丘陵便是,四日便到。”賽戈萊納“嗯”了一聲,突然沒來由地朗聲吟道:“真神我義慕,神謂有應處,救脫一切苦,無有大恐怖。”(原文:我曾尋求耶和華,他便應允我,救我脫離一切的恐懼)
這是《聖經詩篇》第三十四節中的一段偈子,說的是耶和華賜予勇氣與禱告者,使信主之心愈加堅定。在場無人不知,此時聽到賽戈萊納吟出這麼一段,不知他是什麼用意。賽戈萊納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道:“老師生前曾教誨在下,讓我慎護聖教。今日見到老公爵召集英雄大會共赴教難,甘為基督屏障,斥退那群奧斯曼土耳其蠻子,真可謂是義氣沖襟的至勇聖徒,心中當真十分敬佩。在下之前受人矇蔽去偷公爵東西,內心慚愧的緊。這一趟差事,便讓我來作罷,權當是為老公爵致歉。”
眾人聽了這一番議論,都有些吃驚,齊唰唰看過去。亞諾什楞楞道:“甚……甚麼差事?”賽戈萊納笑道:“請少爺借我一匹馬,我自去老山,把那藍鬍子揪來貝爾格萊德,為公爵治病。”這一句話,有如晴天裡放了個脆炮,把屋子裡的人都聽得啞口無言,只有普羅文扎諾嘿嘿冷笑一聲。
加布裡埃拉嬤嬤關心他安危,提醒道:“孩子,那藍鬍子何等殘暴,又不知他武功虛實,你斷然討不得好去——原是該我或者普羅文扎諾大人去的。”
她與普羅文扎諾都是江湖上的前輩,極重身份,藍鬍子再如何跋扈,有他們其中一人便已足夠。賽戈萊納聽了卻搖搖頭道:“公爵如今非危在旦夕,非你們二人不能續命,怎能離開?兩位前輩只消安心在貝爾格萊德為公爵推宮運氣,十天之內,我必把藍鬍子帶回來。”
羅慕路斯在一旁聽到,大為慚愧。他一貫以護廷使徒自命,如今反不如一個不知底細的野少年有膽識。他按捺不住心中激盪,連老師也忘記請示,邁步大聲道:“在下也願意去老山,會一會那藍鬍子。”切麗驚道:“師兄,你……”羅慕路斯這時才想起還不曾問過老師,普羅文扎諾平日治下極嚴,絕不容許弟子僭越,壞了規矩。羅慕路斯連忙走到普羅文扎諾面前,掀開短衫下襟,單腿跪地,垂頭道:“老師您平日總教我們,我等守護的不是教廷,而是眾生心中的上帝之城。今日正是徒兒實踐之時,請老師恩准!”
普羅文扎諾微微點了點頭,一對鷹隼般的銳眼卻緊盯著賽戈萊納。羅慕路斯知道老師有些話不好當面說出,想讓自己一路上要仔細監視這來歷不明的金髮小子,連忙打了個西門福音的獨有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加布裡埃拉嬤嬤沉思片刻,抬起一隻手:“縱然增加了一人,也只有你們二人,終究不大妥當。我讓艾瑟爾跟隨你們去罷。”羅慕路斯皺眉道:“那藍鬍子最貪美色,艾瑟爾姊妹去了豈不危險?”嬤嬤道:“艾瑟爾練的是貝居因會的聖門玄功,最能剋制這些貪色之徒。有她在側,能給你們照應。何況她也通些醫道,萬一你們受了傷,還可救治。”
還沒等羅慕路斯與賽戈萊納開口說話,普羅文扎諾袖手一指,吩咐道:“只她一個女子上路,未免不夠周全。蘿絲瑪麗,你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