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也不過是群恃強凌弱、的蠻子罷了。”
老公爵乃是教皇親封的白盾騎士,事事嚴守騎士七德,如今聽到一個奧斯曼人語帶譏誚,心中大怒,雙手一拍道:“你辱我太甚,本來是要拿你這異教徒的血來祭英雄大會。看你還算個英雄,我們亦不想以眾欺寡,違背騎士道德,便依著江湖規矩,給你個公平決鬥的機會。”卡皮斯特拉諾急道:“大人,何必與他糾纏這些。”老公爵擺擺手道:“今日這麼多人在此,難道還怕了他不成。我若不答應,反挫了自己銳氣。”
阿穆爾道:“有趣有趣,只是在下生平只扶筆桿,不曾摸過刀兵,如何打得過列位英雄?”老公爵道:“你可從部下里任意挑選一人,代你決鬥便是。”阿穆爾沉吟片刻,抬頭笑道:“我的決鬥之人,便是這一位舞姬。”
眾人轟的一聲,俱大為訝異,原來都以為他會從身後那兩個虎背熊腰的護衛裡選出一人代打,卻沒料到是這嬌滴滴的阿拉伯舞姬,看那蜂腰細腿不堪一握,哪裡有半分力道,剛才被普羅文扎諾一片面包皮就打回箱子,功夫能高明到哪裡去。亞諾什上前一步,憤憤道:“你是特地來消遣我們的麼?”阿穆爾正色道:“這位舞姬出身顯爵,在奧斯曼身份不比各位下等——何況她自幼除了修習文藝,也有阿拉伯名師指點武藝,不遜於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他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事道:“今日廳中之人,有能勝過這舞姬的,我便以此寶物相贈。如此可算是表出誠意了罷?”
羅慕路斯、賽戈萊納、亞諾什一齊“啊”了一聲,阿穆爾手掌裡託的,是一片蔥綠葉子,瓣分四片,竟是一支四葉三葉草!阿穆爾道:“這草是我國的至寶,生嚼入腹,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曾救過陛下一命,這才蒙他賜下一葉,今日拿出來作賭注,不知是否夠了。”口氣中竟帶著些不捨。熟知內情的人均知,這一個賭注拿出來,貝爾格萊德無論如何也要應下這一場仗了。
這時卡皮斯特拉諾冷冷道:“倘若我方敗了呢?”阿穆爾笑道:“閣下未想勝,先料敗,不愧是公爵的智囊。倘若你們敗給了這位舞姬,我們只要公爵的公子去安條克盤桓一陣,尋訪一下土耳其風物。”老公爵道:“拿我兒子作人質?這條件好可笑,我為何要與你賭了?”亞諾什捏捏他父親手掌,低聲道:“倘若不賭,父親您的病該如何是好?教皇所贈的四葉三葉草如今不曾追回,如今卻是個絕好的良機,兒子便來冒這個險便是。今日菁英甚多,總不至於輸給一個阿拉伯女人。”
阿穆爾又道:“今日在座的諸位,都是耆宿前輩。等下那些小輩比劃起來,還請列位在一旁多多提點吶。能蒙宗師指點,那可是天大的福緣。”他故意說出這些話來,擠兌住普羅文扎諾、加布裡埃拉嬤嬤等一眾高手,迫他們不能出手。
這時廳內有一人大笑道:“今日壽宴倒也熱鬧,我不妨也添個彩頭。若有能勝得奧斯曼人的,我家有一百杜卡特金幣相贈。”眾人去看,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子手持酒杯,半靠在長桌上,神色憊懶。這人身著錦袍,頭抹亮油,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原來是義大利巨賈美第奇家族此來祝壽的代表,名叫吉格羅,乃是家族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揮金如土。只因他身後家族顯赫,是以也安排入了大廳。
阿穆爾拍手讚道:“好豪氣,不愧是世家子弟,出手闊綽。”吉格羅衝那舞姬瞥了一眼,拿起一塊乾麵包擦擦嘴邊酒漬,道:“倘若這位小姐勝了,那五百杜卡特金幣便是她的了……咳咳,這位小姐身材美妙如斯,謾說金幣,就是要我這人,也隨她去了。”
在場眾人均覺這紈絝子弟實在不像話,在這關節上居然還與敵人調情。阿穆爾卻哈哈大笑道:“若有美第奇家的家產陪嫁,倒是值了!”說話間,那舞姬已經站到了大廳中央,擺出一個舞不似舞、招不似招的姿勢。阿穆爾走到一條長桌之前,略拜道:“盧瑟、梅瑟、卡爾松三位教授,你們來自大學,精熟律法典籍,不妨與這次決鬥作個公證如何?”
那三個瘦小乾枯的教授一同起身。盧瑟教授扶扶眼鏡道:“只是不知這公證,是否該依循著《查士丁尼羅馬法彙纂》的規矩?”梅瑟教授道:“《羅馬法》年代久遠,卻不如《格拉蒂安教令集》來得嚴謹。”卡爾松教授高聲道:“莫要說笑,法律本是理性之女,豈能與教廷信仰混為一談?倫巴底有一部《封建法典》,裡面既有法制,又有判例,十分精緻,大有法學之美,不妨一用。”盧瑟教授怒道:“你們美因茨大學只因收了倫巴底商人的賄賂,便處處唯他們是從,卻不知羅馬法才是萬法的淵藪,誰能與它比正統?”梅瑟教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