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轉高,大聲喝道:“之前我曾娶妻幾人,這些愚蠢婦人都不聽我好心勸告,野貓般的好奇心作祟,平白送了性命。愛妻你不可蹈襲前轍,讓自己青春荒廢,落得一片屍骸。”
他說罷這句,右掌一震,把十字架後的供奉臺“轟隆”一聲震塌,露出一大片牆壁上的夾層。夾層之中吊著六、七具骷髏,都身穿婚紗華服,卻是鐵刺穿胸,死狀極慘,腳下堆著更多散碎肢體,上面還沾著斑斑血跡,如同地獄深層升到世間。
這一番景象,饒是賽戈萊納,也不由得嚇得“啊”了一聲,他這才知道卡皮斯特拉諾所言不虛,這藍鬍子喜好屠戮妻子的嗜好,當真駭人聽聞。藍鬍子本來附在蘿絲瑪麗耳邊,細細叮囑,突然聽到賓客之中一聲輕喊,面色一變,立刻直起身來,雙目如電,朝著賓客之中掃去。
賽戈萊納知道自己已露了行藏,連忙斂聲收氣。他如今全身都動彈不得,只有絲絲縷縷的內力透過胸膛流轉,只夠讓自己勉強發出聲音,若是被藍鬍子這等暴戾之徒發現,必然是十死無生。藍鬍子看了一圈,並無甚麼異狀,以為自己聽錯了,悻悻轉回身去,忽然一聲大吼。
賽戈萊納聽到吼聲,下意識睜開眼睛去看。不料藍鬍子卻突然轉頭,兩道陰狠目光射過來,與他恰好四目相對。賽戈萊納暗暗責罵自己糊塗,這些屍體賓客之中,多是骷髏腐屍,只有自己與艾瑟爾、羅慕路斯是新鮮身體。藍鬍子只消盯住這三人,耍了一個小手段,便可暴露出發聲之人。
藍鬍子盯著賽戈萊納,恨恨道:“朋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原是該盛情招待的。只是你發出這等不雅之聲,驚我嬌妻,壞我喜事,實是罪該萬死。讓我來教你如何與其他人一樣謹守婚禮沉默禮儀。”說罷隨手從那夾壁裡的死人堆中撿起一根股骨,朝著賽戈萊納刺來。
這話說的委實強詞奪理,賽戈萊納此時身體未復,本來只能束手待戮。在這危機時刻,賽戈萊納卻突然開口吐言道:“血盟在上,何必作這樣的事?”那股骨尖刺距離他喉嚨不過二分距離,戛然停止。藍鬍子停住手,面露古怪神色,鬍鬚一顫一顫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賽戈萊納暗叫僥倖。他剛才想到,那天狼星陣圖本是古埃及的秘法,而塔羅血盟中的前任“月亮”凱瑟琳所會的銀月神功,又是埃及豔后克里奧佩特拉傳下來的,系出同源,或者兩者之間有甚麼關聯。他一聽藍鬍子竟停了手,便知道自己賭的這一鋪,果然是賭對了——這藍鬍子,果然與塔羅血盟有著什麼關聯。
躲過這一殺劫,賽戈萊納心中少定,面上微微一笑,道:“久聞前輩躲在這深山之內,性情越發乖戾,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藍鬍子聽了這話,勃然大怒,一步邁到他面前,把他輕輕揪起來:“快說,你究竟是誰?!”
賽戈萊納緩緩道:“我乃是‘銀月’凱瑟琳·德·瓦盧瓦的使者。你這般對待我,凱瑟琳知道了,一定不會開心。”藍鬍子聽到這名字,不由一怔:“凱瑟琳?”
賽戈萊納此時已確定這藍鬍子與“銀月”凱瑟琳定有什麼瓜葛。不過從他的反應來看,藍鬍子並不知道凱瑟琳已死,“銀月”的位置已被塞壬琴姬所取代的事情,想來並非是塔羅血盟的正式成員。賽戈萊納暗忖自己身處危境,憑武功是沒指望的,只能不得不行險,靠言語一試了。他抬頭說道:“她如今身在摩爾多瓦,不便行動,就派我來此尋你,說一件事關隱者的要事相商。”
他自出谷以來,歷經世事,人情世故也逐漸學得透徹了些,渾不似出谷前的一派天然。這扯謊之道,自然也學會了“七分真,三分假”的訣竅。凱瑟琳與“隱者”的瓜葛,他在摩爾多瓦已經盡知,這時便半真半假摻和著說了出來。藍鬍子聽了他的話,已然信了幾分,點頭道:“這兩人不睦,早已有之,想不到到今日還未化解。”賽戈萊納道:“正是如此,所以凱瑟琳大人派我來尋閣下襄助。”
藍鬍子皺起眉頭道:“那東西我早已付訖,與你們血盟已是兩不相欠。血盟如今自己內訌,與我有甚麼干係?莫非是凱瑟琳也想要那東西麼?”賽戈萊納心想他果然不是血盟成員,只是不知他說的“東西”是什麼,硬著頭皮含糊接道:“〖墨齋小說:。。〗此事與閣下關係匪淺,十分嚴重,凱瑟琳這才派我前來,尊駕明鑑。”
藍鬍子忽然冷笑道:“你既然是‘銀月’的使者,又怎會闖不過天狼星陣,被我輕鬆擒來?”賽戈萊納想也不想便道:“天狼星陣有甚麼難闖,這漲落二勢,死生五門,早已被我算透。只不過是那幾個同伴掣肘,一時不備罷了。尊駕若是不信,我們再出去走上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