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出鞘,“誰?誰在外面?”他雙手執劍,對門而立,厲聲低喝。
門外,一片寂靜。
“咣!”劍從手中滑落,他雙手無力地捂住臉龐,竟有滴滴冷汗從額角滑落。又是這個聲音,又是這個聲音!從他記事開始,這個女子的聲音便每晚都會在他耳邊吟誦這首詩。“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不由自主地,他喃喃低語,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為何,為何這個聲音會一直纏著他,為何?為何每當他聽到這個幽怨而悽楚的聲音之時,他便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生生地撕扯一般疼痛,到底是為何呵……
“公子!公子!……”,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被推了開來,“公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緋煙匆匆地衝了進來。
“出去。”尹無言掩去臉上過多的情緒,恢復了一慣的漠然。
“啊?”緋煙有些無措,她明明聽到他的喊聲,卻為何……,藉著手中淡淡的燭光,她看到尹無言背手立於窗前,渾身散發的冷漠氣息讓人不敢靠近。
尹無言有些不悅地轉身,“有事?”他冷冷盯著眼前容貌俏麗的女子。
“公子。”緋煙定了定心神,“剛剛老佛爺派人來過,她要見你。”
“有任務?”尹無言彎了彎薄唇,有些嘲諷地看著她。
緋煙呆了一下,公子很少笑,可是有時候,她寧可公子不要笑,因為那樣的破碎的笑,令她心疼。
一陣涼風從敞開的窗吹進了房間,緋煙瑟縮了一下,回過神來。她這才發現,公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養心殿內
“無言,是你來了嗎?”當朝垂簾聽政、權傾天下的老婦人,慈禧太后,此時正輕靠著軟枕,由身旁貼身的宮女輕輕地捶捏著她有些鬆弛的肩膀。
聞言,養心殿一角的陰影中走出一名佩劍男子。
“你們,都下去吧。”太后微微抬了抬手,她身旁的宮娥太監便都斂眉垂手退了下去。
“無言,你今年有多大了?”太后看著眼前這個稍嫌冷漠的少年,溫和地開口。
“十七。”尹無言低頭道。
“嗯,不知不覺都已經十七年了”,太后點了點頭。十七年前京城曾發生過一場叛變,當時的叛黨首領被滿門抄斬,全家上下百餘口只剩尹無言一人,當時尚在襁褓之中的尹無言看著刑場上親人被屠的血腥場面竟然只是瞪著雙目專注地看,一點兒都沒有哭鬧。
也許就因為如此,太后才會將這叛黨之子領入宮中,讓他與阿哥格格們一起上學堂,練騎射,習武術。
尹無言知道自己的身世,太后打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隱瞞他。這便是太后的聰明之處,倘若她刻意隱瞞,以後一旦被發現,難保他不會為了要替家人報仇而對她倒戈;可是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他的仇恨勢必會因時間消逝而逐漸變淡,而且畢竟她對他有著提攜之恩。
如今一晃十七年過去了,一切均如太后所料,尹無言已然成為太后身邊最為得力的殺手,他暗中替太后除去一切政敵,讓太后的權力之路走得更為順暢。
“這一次的任務是”,太后頓了一下,臉上溫和的笑意瞬間消失無蹤,“無言,你可曾聽說過江南墨家?”
“不曾。”
“這些年來江南一帶的銀貨流通都掌握在墨家綢莊的莊主墨雲川手中,而且……”,太后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有訊息說他與洋人勾結,而且很有可能暗中幫助反賊撓我大清安寧。”太后冷笑了一下,又道,“無言,你這次就前往江南替哀家查清這件事。”
“是。”尹無言點頭領命,隨即便轉身離開。
“無言!”太后突然再度開口。
尹無言面無表情地轉過身,聽憑太后吩咐。這是他的職責,他的使命,他就如一個無生命的傀儡,而操作他的就是眼前這個權傾天下的老婦人。縱使他明白她就是滅他滿門的仇人,他也還是選擇了效忠於她,因為他別無選擇。無論她對他的親人們做了什麼,她待他不薄,她細心培養他長大,她賜他府第令他不必四處流浪,這些都是一般皇子都無法得到的恩寵。雖然,他寧可四海流浪,至少這樣,他會擁有自由之身,但他別無選擇,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他,別無選擇。
“聽說陵親王的馥兒格格也逃到江南,你順便留意一下,如有發現,格殺勿論。”太后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的波動。
“是”。尹無言沒有異議,這些年來取人性命對他來說已如行走說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