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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到最近一家藥店去配,他再三囑咐她按時眼藥的必要性。他站起身,伸出手來準備告辭。

“別這樣垂頭喪氣的,你的喉嚨很快就會好的。”

可是當他臨動身要走時,她的臉孔一下扭歪了,她一把抓住了他的外衣。

“哦,別離開我,”她沙啞地喊道,“我害怕極了,菲爾,請先別走。在這裡再沒有我可以找的人了。只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感到她靈魂的恐懼,這種恐懼跟他在伯父眼裡見到過的怕死的恐懼特別相似。菲利普垂下了頭。這女人有兩次介入了他的生活,都使他痛苦不幸。她沒有資格對他提什麼要求,可是不知是何緣故,他的內心感到異樣的痛苦。正因為這樣,當他接到她的信時,他的心情無法平靜,直到聽從她的召喚。

“大概我永遠無法真正擺脫她。”他自言自語地說。

使菲利普為難的是,他感到一種奇怪的生理上的厭惡,這種厭惡使他一挨近她就覺得不舒服。

“你還要我幹什麼?”他問道。

“我們一塊出去吃飯,我請客。”

他猶豫著。他感到,她又悄悄地潛回了他的生活,而他原以為她已永遠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她正焦慮地注視著他。

“唉,我知道我過去待你不好,但是現在你別扔下我。你也算已經雪恨了嘛。要是你現在不管我,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吧,我無所謂,”他說,“但是我們得節約點,現在我沒有錢可以胡花。”

她坐下來,穿上鞋子,然後換了條裙子,戴上一頂帽子。他們一塊走了出去,一直來到托特納姆法庭路上的一家飯館。菲利普已經不習慣這個時候吃飯了,而米爾德里德的喉嚨疼得無法嚥下東西,他們吃了一點冷火腿,菲利普喝了一杯啤酒。他們像先前一樣面對面地坐著。他不曉得她是否還記得這種情景。他們互相間沒有什麼話可說的,要不是菲利普勉強開口的話,他們便會默默地一直這樣坐下去。飯館裡明亮的燈光,透過幾面俗裡俗氣的鏡子反射過來,使她看上去蒼老又憔悴。菲利普總想知道那孩子的事,但是又沒有勇氣問。終於還是她自己提起:

“你知道嗎?那孩子去年夏天死了。”

“啊!”他驚叫道。

“也許你會感到難過吧?”

“我才不呢,”他回答說,“我非常高興。”

她瞟了他一眼,知道了他是什麼意思,隨即把目光移開。

“你有段時間很喜歡她,是嗎?我總覺得好笑,你怎麼會對另一個男人的小孩如此喜歡。”

飯後他們到藥店取按菲利普所開的藥方配好的藥。回到那個破爛的房間時,他讓她吃了一劑藥。然後他們一直坐到菲利普該回哈林頓街的時候才分手。這一晚上的折騰使菲利普煩得要命。

菲利普每天都去看望她。她服用他開的藥,遵照他的囑咐行事。不多久,療效果然十分顯著,這一來,她極信賴菲利普的醫術。隨著她身體的康復,意志就不那麼消沉了,說話也更加無拘束了。

“我一能找到職業,一切就都好了,”她說,“現在我已經有過自己的教訓,我要記取教訓學得乖點,再也不過放蕩的生活了。”

他每次見到她,總要問她是否已經找到工作了。她叫他別擔心,只要她想找,馬上就可以找到一些事幹的。她有好幾手準備,最好趁這一兩星期先什麼事也別幹養息好身體。對這他也不好說她什麼。但是兩星期過後,他更加堅持己見,要她找工作了,現在她的心情開朗、快活多了,她嘲笑他,笑他是個愛嘮嘮叨叨的小老頭,她對他講起會見女老闆的事,她們如何如何說的,她又如何如何回答的。因為她想在某一家餐館裡找一份工作。什麼都還沒定下來,可是她相信下星期初就能確定下來,光急是沒用的,找不合適的工作將是個錯誤。

“這樣說太荒唐啦,”他不耐煩地說,“不管是什麼職業,只要能找到,你就應該接受下來,我幫不了你的忙,況且你的錢也不是花不完的。”

“哦,可是我並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碰碰運氣看嘛。”

他目光嚴厲地盯著她。自從他頭一次來,到現在已經3個星期了,她當時手頭的錢還不到7鎊,他頓時起了疑心。他回想他說過的一些話,他將這些話聯絡起來作了分析,不曉得她是否真去找工作了。也許她一直在欺騙他哩。她的錢竟能用這麼久真是怪事。

“你這兒的房租多少?”

“哦,女房東為人很好,與其他的房東不同。她很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