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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腦海裡,她翻來覆去地考慮這些事。她從未了解菲利普,也不怎麼喜歡他。然而她卻高興有他在身邊,因為她認為他是個紳士。他父親是醫生,伯父是牧師,對此,她印象很深。她有點蔑視他,因為她曾那樣愚弄過他。同時,在他面前她總覺得不舒服。她又不能忘乎所以。她覺得他一直在批評她的無禮。

當她剛住到肯寧頓的小房間裡時,她疲憊不堪、羞愧萬分。她高興沒有人來打攪她。想到不必付房租,真是莫大的安慰。她不必無論晴雨都得出去了。要是身體不適,她可以安然地躺在床上。她痛恨她先前過的生活。不得不低三下四、強顏歡笑,實在討厭。即使現在,想起男人的粗暴和他們蠻橫的語言時,她依然落淚自憐。然而她很少想起。她感激菲利普拯救了她。每當她記起他多麼真誠地愛她,而她待他多麼惡劣時,她就感到深深的悔恨與痛苦。要補償他是很容易的,這於她算不了什麼。當他拒絕她的建議時,她感到吃驚,可是,她聳了聳肩膀:任他擺架子去吧,她不在乎,過一會兒,他就著慌了。那時候該輪到她拒絕了。假如他認為吃虧的是她,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她不懷疑她能穩得住他。他很孤僻,但是她太瞭解他了。他經常和她吵架,併發誓再也不見她了。但是,過一會兒他又跪著求饒。想到他在她面前的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她心裡非常得意。他會心甘情願地躺在地上讓她踩過去的。她見過他哭泣。她完全知道如何治他:不理睬他,假裝不知道他在發脾氣,由著他去,一會兒他肯定來求饒。想到他會如何在她面前奴顏婢膝、含羞忍辱,她暗自得意地笑了。花天酒地,盡情放蕩,她是過來人了。她瞭解男人,再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瓜葛。她很願意跟菲利普過一輩子,無論如何,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紳士,這是不可輕視的,可不是嗎?不管怎樣她是不著急的。她不打算採取主動。她高興地看到他變得越來越喜歡她的孩子。雖然,她心裡也覺得可笑。他竟會如此喜歡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實在滑稽。他是孤僻的,沒錯。

可是,有一兩件事使她詫異。她過去已習慣他的卑躬屈膝:以往,他很樂意替她效勞。她常常見他為她的一句氣話而垂頭喪氣,為她的一句好話而神魂顛倒。現在他不同了。她想,過去的一年他的態度毫無轉變。她壓根兒也沒想到他的感情會起任何變化。她認為:對她發脾氣,他視而不見,這只是假裝罷了。有時他想看看書,叫她別說話。她不知該發火呢還是該繃著臉,她太迷惑不解了,以致既不發火也不繃著臉。後來,他對她說,他希望他們的關係是柏拉圖式的。由於想起了他們過去的一件私情,她想他怕她可能懷孕。她竭力叫他放心,也無濟於事。她是這樣的一種女人,不能理解男人也許不會像她那樣地迷戀於肉慾。她與男人的關係純粹建立在那些方面。她不能理解男人還會有別的興趣。她忽然想到,菲利普愛上了別人。她監視他,懷疑醫院裡的護士和在外面遇見的女人。但是透過巧妙的盤問,她得出結論,阿特爾尼家沒有一個有危險的。同時她還認為,菲利普像多數醫科學生一樣,不會發覺和他有工作關係的護士是女性,在他腦海裡,總把她們與淡淡的碘仿氣味聯絡起來。菲利普沒收到情書,他的物品中沒有女孩子的照片。假如他跟某個女孩子戀愛的話,他會巧妙地把照片珍藏起來。他坦率地回答米爾德里德一切問題,顯然,毫不懷疑其中的動機。

“我相信他沒有愛上別人。”她終於自言自語地說。

這倒令人寬慰,因為這樣的話,他當然還愛著她。但他的行為很令人費解。假如他要待她如此,為何要請她住在這兒呢?這是不自然的,米爾德里德不是那種能理解可能出於同情、慷慨或者善良的女人。她唯一的結論是菲利普太古怪了。她想,他的行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騎士風度。她的想象力充滿著廉價小說的荒唐事兒。她對他的微妙行為作出各種各樣浪漫的解釋。她胡思亂想,什麼痛苦的誤解,聖火的滌罪潔身,雪白的靈魂以及聖誕節之夜嚴寒中的死亡等等。她決心趁他們到布賴頓度假時結束他的荒謬行為。在那兒,他們將單獨朝夕相處,人人都會以為他倆是夫婦。那兒還有碼頭和樂隊呢。當她發現無法引誘菲利普和她同住一個房間時,當他用她先前不曾聽到的聲調對她談這事時,她才恍然大悟,他不需要她了。她大吃一驚。她記得他過去所說的話,記得他多麼狂熱地愛著她。她感到羞辱和氣憤。但是她具有一種天生的傲慢,這種傲慢使她支撐到底。他別以為她愛他,其實不然。有時,她恨他,想壓壓他的銳氣,但發現自己特別無能為力。她不知道用哪種方法來制服他。她對他開始感到有點緊張,還哭過一兩回。有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