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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來參加皇家公學老校友體育比賽的校友的描述中瞭解到的,有的是在書房裡宣讀牛津大學來信時聽到的。可是他感到慚愧;假如他現在讓步,那他自己也會鄙視自己的。伯父將會為校長的謀略的成功而拍手稱快。假如戲劇般地屈從於那些唾手可得的獎品,那簡直是屈辱!因為他不屑獲得它們,不屑像一般的人那樣去爭奪它們。其實,只需要做一些維護菲利普自尊心的說服工作,他將會照珀金斯先生的意願行事。但是,菲利普的臉上一點兒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感情衝突,他的臉既平靜、又憂鬱。

“我想還是走好,先生。”他說。

像許多靠個人影響行事的人一樣,當珀金斯先生的權力不能立即奏效時,他就變得有點不耐煩了。他有許多工作要做,不能為一個在他看來頑固不化的孩子身上浪費更多的時間。

“好吧,假如你真的想走,我答應你。我俗守諾言。你什麼時候去德國?”

菲利普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這一回算是勝利啦,但他不知道是否失利了反倒好呢。

“5月初,先生。”他回答。

“那好,回來時一定要來看看我們。”

他伸出手來。此時要是再給菲利普一個機會,菲利普會改變主意的。但他似乎認為這件事已經定了。菲利普走了出來。他的中學時代結束了。他自由了。然而他過去期待那種欣喜若狂的心情,這時卻沒有到來。他緩慢地繞著教堂圍地踽踽獨走,一陣無限消沉的感覺湧上心頭。現在,他後悔自己不該那麼傻。他不想走了。然而,他知道自己決不會再去找校長,說自己願意留下來。他不能蒙受這種恥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對。他對自己、對周圍的一切都不滿意。他抑鬱地責問自己:當你可以隨心所欲時,事後是否又後悔呢?

ⅩⅫ 菲利普的伯父有位老朋友,名叫威爾森小姐,住在柏林,是位牧師的女兒。凱里先生正是在她父親——林肯郡某村的教區長那兒擔任自己最後一任副牧師職位的,父親去世後威爾金森小姐不得不自謀生計。她在法國和德國當過多次的家庭教師。她還和凱里太太保持通訊聯絡,曾二三次來布萊克斯特伯爾牧師住宅度假,像偶爾來凱里家的客人一樣,付點生活費。事情已經很清楚,滿足菲利普的願望比反對他的願望更省得麻煩,凱里太太於是寫信徵求她的意見。威爾金森小姐推薦說,海德堡是學德文的好去處,可以住在厄寧教授夫人家,那兒環境很舒適。菲利普可以住在那裡,每週交30馬克。教授本人在當地高中執教,可以親自教他。

菲利普在5月的一個早晨來到海德堡。他把行李放到小推車上,隨腳伕出了火車站。蔚藍的天空,陽光燦爛,他們所經過的大街上綠樹成蔭。這兒的空氣對菲利普是那樣的新鮮。菲利普懷著幾分靦腆羞怯的心情,感到在陌生人中進入新生活是件莫大的快事。沒有人來接他,他有點悶悶不樂;當腳伕把他帶到一幢白房子的正門前徑自離開時,他膽怯極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夥子把他讓進門,領進客廳。客廳裡擺滿了一大套傢俱,上面都蒙上綠色的天鵝絨,中間有一張圓桌。桌上有一束鮮花養在清水中,一條羊排似的紙褶邊把鮮花緊緊地紮在一起。花束的周圍細心放著皮封面的書籍,廳裡散發著一股黴味。

不久,教授夫人帶著一股烹調的油煙味,走了進來。她矮個子,很健壯,頭髮梳得嚴嚴實實,紅撲撲的臉上一雙小眼睛像珠子似的閃閃發亮。她舉止大方、熱情。她握住菲利普的雙手,問起威爾金森小姐的情況。威爾金森小姐曾兩次在教授夫人家住了幾個星期。她講德語和蹩腳的英語。菲利普無法讓她明白自己不認識威爾金森小姐。接著,她的兩個女兒露面了。在菲利普看來,她們並不年輕,可是,也許她們沒有超過25歲;大女兒叫特克拉,和她母親一樣矮,也有同樣靈活多變的神態,但臉蛋很美,長得一頭濃密的頭髮;她妹妹安娜身材修長,相貌平庸,但她笑得很甜,菲利普立即覺得她更可愛。他們互相寒暄了一陣子後,教授夫人把菲利普領進他的房間就走了。房間在角樓上,可以俯視安萊吉大街上的樹梢;床安放在凹室裡,因此,當你坐在書桌旁。房子一點也不像寢室的樣子。菲利普解開行李,把所有的書都擺好。他終於成了自己的主宰了。

下午一點,電鈴響了,喚他去用午餐,他看見教授夫人的客人都聚集在客廳裡。他被介紹給她丈夫。教授是個高個子的中年人,頭很大,金黃色的頭髮已經灰白,一雙藍眼睛,目光溫和,他用相當古板的、正確的英語同菲利普談話。他的英語是從英國古典文學學來的,而不是從日常會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