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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做禮拜的人走了以後,凱里太太走到格雷夫斯小姐的座位前,邊等候兩位先生,邊跟她聊天。菲利普跑到法衣室,伯父、副牧師和格雷夫斯先生都還穿著白色法衣。凱里先生把獻祭剩下的聖餐給了他,並告訴他可以吃。過去,凱里先生習慣自己吃掉,因為假如把它扔掉似乎是褻瀆神靈的。如今由於菲利普的好胃口就分擔了他的職責了。爾後,他們數盤裡的捐錢。幾乎都是6便士和3便士的小銀幣,老是隻有兩先令,一枚是牧師放的,另一枚是格雷夫斯放的。有時還有一枚兩先令,格雷夫斯會告訴牧師這是誰給的。一般是到布萊克斯特伯爾的陌生人給的。凱里先生心裡納悶,這位施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不過這一不加思索的舉動已被格雷夫斯小姐看到了,並能告訴凱里太太這個陌生人是從倫敦來的,他已結過婚,而且有了小孩。在乘馬車回家的路上,凱里太太又把這件事轉告凱里先生。於是牧師決定去拜訪他,要求他為附設的副牧師協會捐款。凱里先生還查問了菲利普是不是聽話。凱里太太則答非所問,說威格拉姆太太有件新斗篷,說考克斯先生沒來做禮拜,又說有人認為菲利普斯小姐已經定婚了。抵家時,大家都覺得理應美美地吃一頓豐盛的午餐。

爾後,凱里太太進屋休息,凱里先生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打盹兒。

他們5點用茶,牧師又吃個蛋以便晚禱能支撐得住。凱里太太不做晚禱,因此瑪麗·安可以去參加。但是凱里太太照樣念念禱文,吟誦聖詩。凱里先生晚上是步行去教堂的,菲利普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邊。黑夜裡沿著鄉村羊腸小道行走,使他印象特別深刻。遠處,燈火輝煌的教堂漸漸地靠近了,似乎顯得異常親切。起初他對伯父還怕生,逐漸地就習慣了,將手放進伯父手裡,覺得有人保護而走得更自在了。

他們一回到家就吃晚飯。凱里先生的拖鞋已經備好,放在爐子前面的腳凳上。菲利普的拖鞋放在旁邊。一隻是一般小孩的拖鞋,另一隻則是特製的畸形鞋。他上床時感到非常疲倦。瑪麗·安給他脫衣服他也不反對了。為他蓋好被子後她吻了他一下,他開始喜歡她了。

Ⅷ 菲利普一直過慣了獨子的孤寂生活,因此在教區的生活並不比母親在世時更孤單。他和瑪麗·安交上了朋友,她是漁民的女兒,35歲,圓胖,個矮,18歲就到教區當傭人,這是她幫傭的第一戶人家,她也不打算離開,但她時時把可能出嫁作為對付膽小怕事的主人和主婦的一張王牌。她父母住在港口街外的一所小屋,晚上沒事時她要回去看望他們。她所講的關於海的故事喚起了菲利普的想象力。小海港周圍的那些狹窄的小巷由於他幼稚心靈的想象而變得更富有浪漫的色彩。有一天晚上,他問是否可以跟她一塊回去,伯母擔心他到那兒染上什麼,伯父則說邪惡的交往會敗壞良好的教養。他歷來不喜歡漁民,嫌他們野蠻、粗魯,又在小教堂做禮拜。然而菲利普感到在廚房比在會客室更自在,一有機會他就把玩具帶到廚房裡玩。伯母倒不在意。她是不喜歡雜亂無章的,雖然,她知道小孩總是不整潔的,這是預料中的事,但她倒寧肯他到廚房去搗亂。平時,要是菲利普稍微有點坐立不安,凱里先生就顯得很不耐煩,說早該送他去上學了。凱里太太卻認為菲利普上學年紀還太小,她同情這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她想博得孩子的好感,可是做法挺彆扭的。這孩子由於害羞,總是繃著臉來接受她一切友好的表示,這使她很傷心。有時候,她聽到從廚房裡傳來刺耳的笑聲,但她一進去,笑聲戛然而止。當瑪麗·安解釋所開的玩笑時,他就漲紅了臉。凱里太太所聽到的解釋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笑之處,也只是勉強地笑笑。

“他和瑪麗·安在一起好像比和我們在一起還快樂,威廉。”她回到客廳,繼續幹針線活時說。

“可以看得出來,這孩子教養不好,要好好管教管教。”

菲利普到這兒的第二個星期天,一件不愉快的事情發生了。凱里先生照例午飯後進會客廳午睡,但心情不好,睡不著。喬賽亞·格雷夫斯那天早晨強烈地反對牧師用燭臺來裝飾祭臺,這是他從特坎伯雷買來的很好看的舊貨,他覺得燭臺很漂亮,但是喬賽亞·格雷夫斯卻說它們是天主教的玩藝兒,牧師對這一奚落耿耿於懷。愛德華·曼寧國教分離運動期間,他一直在牛津。他對羅馬天主教多少有些同情。他樂意將布萊克斯特伯爾的低教會派教區的禮拜儀式搞得比通常隆重一些,在心靈深處他嚮往那裡教堂的儀仗隊和點燃的蠟燭。他不贊成儀式上焚香。他恨新教徒這個稱呼,稱自己為天主教徒。他常說,天主教徒前面要加個形容詞,他們是羅馬天主教徒;而英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