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寫了一封簡訊,旋即,又想到她身邊沒錢,他幸虧前天兌換了張支票,可以給她5鎊。
“你對我真好,菲利普。”她說。
“能替你做點事,我很高興。”
“你還喜歡我嗎?”
“就和以前一樣喜歡。”她仰起嘴唇讓他親吻。從前他從來沒見到她這麼順從過。僅此一點,遭受過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了。
她走了。他發覺她在這兒待了兩小時,他感到心裡樂滋滋的。
“可憐,可憐!”他自言自語道,心中燃燒著比以前更加強烈的愛情。
大約8點鐘左右他收到一份電報,在這以前他根本沒有想到諾拉,用不著開啟電報他就知道這是諾拉拍來的。
出了什麼事?諾拉。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如何回覆。她正在一家劇院擔任配角,他可以在她演出結束後去接她,並且像有些時候那樣陪她一起漫步回家,但是他打心眼裡不想那天晚上見到她。他想給她寫信,但卻無法像平時一樣稱呼她“最親愛的諾拉”。他決定給她拍個電報。
遺憾,走不開,菲利普。
他眼前浮現出了諾拉的模樣。想起她那醜陋的小臉蛋,高突的顴骨和粗鄙的臉色,他覺得有點兒厭惡。一想到她那粗糙的面板,他渾身就起雞皮疙瘩。他知道發出電報之後,他這一方應緊接著採取某個行動,但無論如何,這份電報推遲了這一行動。
第二天他又發了一份電報:
遺憾,不能來,詳見信。
米爾德里德提出下午4點鐘來,他不願告訴她這個時間不方便,畢竟是她先來的。他焦急地等著她,他在視窗守著,看到她來了,就親自去開門。
“哦,見到尼克森了嗎?”
“見到了,”她回答,“他說這麼做沒用,什麼辦法也不行。我只得咬咬牙默默地忍受。”
“那是不可能的。”菲利普大聲說。
她疲乏地坐了下來。
“他說出什麼道理了嗎?”他說。
她給菲利普一封捏皺了的信。
“這是你寫給尼克森的信,菲利普,我沒有送去。我昨天不能告訴你,確實不能。埃米爾沒有和我結婚,他不能同我結婚。他已經有妻子還有了3個孩子。”
菲利普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妒意和痛苦。他簡直無法忍受。
“所以我不能回我姑媽那兒,除你這兒,我沒有地方可去。”
“是什麼促使你跟他走呢?”菲利普強作鎮定,壓低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起初我不知道他結過婚。當他告訴我的時候,我當面責罵他。後來我好幾個月沒見到他。當他又到店裡並向我求婚時,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鬼迷心竅的。只覺得好像是情不自禁似的,不得不跟他走。”
“那時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他說的話我總是忍不住發笑。同時,他確實也有些身份——他說我一定不會後悔,答應每星期給我7鎊——他說他掙15鎊。這全是扯謊,他沒有掙這麼多。當時,我討厭天天早晨去茶館上班,與我姑媽又合不來;她不拿我當親戚看待,卻拿我當傭人,說我應該自己整理房間,不然就沒有人會替我整理。唉,我悔不該跟他走。可是當他到店裡向我求婚時我覺得實在沒法拒絕。”
菲利普從她身邊走開了,他在桌子旁邊坐下來,兩手捂著臉,只覺得自己蒙受著奇恥大辱。
“你不生我的氣吧,菲利普?”她以哀憐的聲調問道。
“不,”他抬起頭來,但是沒有看她,“只是傷心透了。”
“為什麼?”
“你知道我非常愛你,為了讓你喜歡我,我能做的事都做了。我想你不可能去愛別人。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甘願為那個魯莽漢子犧牲一切,我不知道你看中了他哪一點。”
“菲利普,我太遺憾了。後來我後悔極了,我敢向你保證,真的後悔極了。”
他想起了埃米爾·米勒,想起他那蒼白的病容,那雙狡黠的藍眼睛,以及那副油頭滑腦的精明相。他老是穿那件鮮紅的針織背心。菲利普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向他走去,將一隻手臂摟著他的脖子。
“我永遠忘不了你提出要和我結婚,菲利普。”
他握住她的手,抬頭望著她。她彎下身子來吻他。
“菲利普,如果你還要我,現在你願意讓我幹什麼都行。我知道你是一個十足的正人君子。”
他的心彷彿停止了跳動。她的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