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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到牛津了。他們將會住到約翰大街的一家公寓裡。菲利普不曾到過牛津,可是格里菲思對他談得太多了,他完全知道他們要上哪兒。他們將到克拉倫登餐館用餐。格里菲思要狂歡鬧飲時習慣到那兒去用餐。菲利普在查寧十字廣場附近的飯館胡亂吃了點東西,他決定去看戲。後來,他擠進一家劇院的後座,這家劇院正在上演奧斯卡·王爾德的一齣戲。他不知道米爾德里德和格里菲思那天晚上是否去看戲。反正,他們得設法消磨時光的。他們倆都太蠢了,光聊天是滿足不了他們的:回想起他們的庸俗下流,臭氣相投,他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他心不在焉地看著戲,每次幕間休息都要喝威士忌,借酒澆愁。他不習慣喝酒,酒性很快就發作了,他喝得酩酊大醉。他的醉態時而狂暴不羈,時而愁眉苦臉。散場後他又喝了一次,他不能去睡覺,也知道睡不著。他害怕他那生動的想象力會在他眼前呈現出種種畫面。他盡力不去想他們。他知道自己喝得太多了。這時,一種想幹出一些可怕的、下賤的事兒的慾望攫住了他的心。他想滾到路邊的臭水溝裡去,他渾身渴望著發洩一通淫穢的獸性,他想趴到地上。

他心裡滿懷著憤怒和悲哀,醉醺醺的,拖著那隻跛腳朝皮卡得利大街踉蹌走去。他被一個油頭粉面的妓女攔住。她挽著他的胳臂。他破口大罵,狠狠地將她推向一邊。他繼續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她和別的女人還不是一樣!他後悔對她說了那麼粗魯的話。他走到她跟前。

“喂。”他開口道。

“見鬼去吧!”她說。

菲利普哈哈大笑。

“我只是想問你今晚是否願意賞臉和我一塊吃飯。”

她驚奇地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她看出他喝醉了。

“我不介意。”

她竟使用了米爾德里德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他覺得有趣。他帶她到一家他過去經常和米爾德里德吃飯的飯館,他注意到,當他們一道走路時,她的目光老是往下看著他的跛腳。

“我有一隻腳是跛的,”他說,“你感到厭惡嗎?”

“你是個怪人。”她笑著說。

他回到自己的寓所時渾身骨頭都在痠痛,頭疼得猶如被一隻榔頭在敲打一般,他差一點尖叫起來。他又喝了一些威士忌加蘇打水來鎮定自己,然後才爬上床,不久便酣然入睡,一夜無夢,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LⅩⅩⅧ 星期一終於到了,菲利普以為漫長的折磨結束了。他查閱了列車時刻表,發現格里菲思那天晚上能趕回家的最後一趟車是下午1點後不久由牛津發出,他估計米爾德里德會乘幾分鐘以後的一趟列車回倫敦。他真想去接她,可是他想米爾德里德也許喜歡獨個兒地待上一天;說不定她在晚上會給他來一封簡訊,說她已回來了,假如沒來信,他第二天早晨會去她住處找她:他不敢貿然行動。他對格里菲思恨之入骨;至於米爾德里德,儘管以往的一切所為,卻只懷有心酸的慾望。現在他慶幸海沃德星期六下午不在倫敦,不然,他心慌意亂,為尋找人生的安慰,會抑制不住把一切都告訴他,而海沃德準會對他的軟弱感到驚訝,準會蔑視他。也許對於他竟然能容忍一個委身於第二個男人的女人作情婦而感到震驚和噁心。震驚和噁心算得了啥呢?只要能滿足自己的慾望,他預備作任何妥協,準備蒙受更辱沒人格的恥辱。

到了傍晚,他身不由己地違心地走向她的住處,他抬頭往她的視窗張望,屋裡黑洞洞的。他不敢冒昧去問她是否回來了。他堅信她的諾言。可是第二天早晨她沒來信。大約中午他拜訪時,女傭人說她尚未回來。他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知道,格里菲思前天就一定得回家,因為他要在一次婚禮上充當男儐相,況且,米爾德里德沒有錢。他心中反覆考慮著各種可能發生的事。他下午又去了一回,留了一張條子,請她當天晚上和他一塊吃飯,措詞口氣平和,好像上兩星期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他在條子中提及他們會面的地點和時間,並抱著她會守約的一線希望:雖然他等了一小時,她還是沒來。星期三早晨,他不好意思再到她屋子打聽,便差個信童帶一封信去,並吩咐他捎個迴音。可是,一小時後信童原封不動地拿著菲利普的信回來了,說那位太太尚未從鄉下回來。菲利普簡直氣瘋了。最後的這一騙局真叫他受不了。他反覆地喃喃自語,說他厭惡米爾德里德。同時,將這一新的失望歸咎於格里菲思。他對他恨之入骨,以至他體味到了謀殺的快樂:他踱來踱去,考慮如何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衝向他,將一把刀子戳進他的喉嚨,不偏不倚戳在頸動脈上,讓他像一條狗一樣死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