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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們對其他人採取了幾分傲慢專橫的態度。

威爾金森就大不一樣。她穿一件白紗長袍,上面印有灰色的小花簇圖案,腳上穿一雙尖尖的高跟鞋,配上一雙網眼長襪。在閱歷淺的菲利普看來,她似乎穿得很華麗;他哪兒知道她的上衣既便宜又妖豔。她的頭髮做得很精緻,前額的正中留著一綹整齊的髮捲,髮絲又黑、又亮、又硬,看上去根本不會散亂似的。她的眼睛又大又黑,鼻樑呈鉤狀,從側面看她多少有點像猛禽,可是從正面看卻很討人喜歡。她常微笑,但是因為嘴大,微笑時總是千方百計地不讓那排又大又黃的牙齒露出來。然而菲利普感到最窘的,是她塗了很厚的脂粉。他對女性的行為舉止的看法是很嚴格的,從未想過一個有身份的女子還要抹粉。威爾金森當然是個有身份的小姐了,因為她是牧師的女兒,而牧師屬於紳士。

菲利普決意全然不喜歡她。她講話略帶法國口音,他不曉得為什麼她會這樣,因為她是在英格蘭內地土生土長的。他認為她的微笑不自然,她那副忸怩作態的輕浮樣子使他感到惱火。有兩三天他保持沉默,心懷敵意,可是威爾金森小姐顯然沒發覺出來,她非常和藹可親,幾乎只跟他一個人談話,並且不斷地就某個問題徵求菲利普的意見,這種做法著實有些付人喜歡。她還逗他發笑,菲利普總是經不起別人逗他:他有一種不時說出妙語的天賦,現在有位欣賞這種天賦的知音,他真是喜上眉梢。牧師和凱里太太都沒有幽默感,他無論說什麼他們都笑不起來。他和威爾金森小姐廝混熟了的時候,就不再那麼羞怯了,漸漸地也就喜歡她了。他覺得她的法國臉獨特而有趣。在醫生家舉行的遊園會上,她穿得比任何人都漂亮。她穿著印有大白點花紋的藍色軟綢衣,菲利普因之而動情,心裡喜滋滋的。

“我敢肯定,他們會認為你行為不端。”他笑著對她說。

“讓人看作是放蕩的輕桃女子是我平生之願呀。”她回答說。

有一天,威爾金森在自己的房間時,菲利普問路易莎伯母她年紀多大了。

“喲,親愛的,你不該問一個小姐的年齡;不過你要和她結婚的話,她的年紀可就太大了,這是肯定的。”牧師肥胖的臉上慢慢地綻開了笑容。

“她不是小娃娃了,路易莎,”他說,“咱們在林肯郡的時候她就差不多是大姑娘了,而這是20年前的事啦,當時她背後拖著一條辮子。”

“她當時也許不超過10歲吧?”菲利普問。

“不止10歲了。”路易莎說。

“我想她當時是接近20歲了。”牧師說。

“哦,不,威廉,最多十六七歲。”

“那她早已超過30歲啦。”菲利普說。

就在這時,威爾金森小姐哼著本傑明·戈達德的一首歌,輕快地跑下樓來,她戴上帽子,正準備和菲利普出去散步。她伸出於來,讓他為她扣上手套的紐扣,他笨手笨腳地扣著。覺得難為情,然而卻頗有騎士風度。現在他們之間的談話已無拘無束。

他們一面閒逛著,一面天南地北地聊著。她對菲利普講起柏林的情況,他告訴她在海德堡的生活。他談話時,那本來無足輕重的小事,現在講起來卻有了新的意義:他描述了在厄寧夫人寓所的房客;對於跟海沃德和威克斯的幾次談話,這時似乎很重要,他略加歪曲,以便顯得荒唐可笑些。他對威爾金森小姐的笑聲感到飄飄然。

“嚇死我了,”她說,“你太會挖苦人了。”

接著,她又開玩笑地問他在海德堡是否有什麼豔遇。他不加思索地,坦率地告訴她沒有,可是她不相信。

“你太守口如瓶了,”她說,“到了你這樣的年齡,怎麼可能呢?”

他紅著臉笑了。“你想了解的太多了。”他說。

“啊,我猜對了,”她得意洋洋地笑著,“看你臉都紅啦。”

他感到高興,因為她竟會認為自己放蕩。他轉換話題,以便讓她相信,他還隱瞞了一樁樁風流韻事。他恨自己沒有這樣的經歷,因為過去一直沒有機會。

威爾金森小姐不滿自己的命運。她怨恨自己不得不去謀生,給菲利普講她母親的一位叔父的事兒。她本想從母親的一個叔父那兒繼承一筆財產,可是他跟廚娘結婚,把遺囑改了。她暗示自己早先家境的奢華,並且拿在林肯郡有馬騎,有車乘的闊綽生活同眼下寄人籬下的窮困生活相比較。後來菲利普向路易莎伯母提起這件事,她告訴他,當她認識威爾金森一家時,他們不過只剩下一匹馬及一輛單馬拉的雙輪馬車罷了。這倒使菲利普有些糊塗了。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