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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背誦自己的或別人的詩歌,他以單調的節奏背誦,到他們回家時,菲利普對海沃德的猜疑已經變為熱情的頌揚了。

①魏倫(1844—1896):法國詩人。

②阿諾德(1822—1888),英國詩人及批評家。

③菲茨傑拉德(1809—1883):英國詩人、翻譯家。

④奧瑪開陽(1025?—1123):波斯詩人及天文學家。

他們每天下午經常一起散步。不久,菲利普瞭解了海沃德的某些身世。他是個鄉村法官的兒子。父親不久前去世。他繼承了一筆每年300鎊的遺產。他在查特豪斯公學學業成績太優異了,以至他上劍橋時,“三一學院”的院長特意向他表示歡迎。海沃德準備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他躋身於最出類拔萃的知識界人士中:他熱情地誦讀勃朗寧的詩,卻對丁尼生的詩嗤之以鼻。他知道雪萊和哈麗特的不幸姻緣的全部細節。他涉獵藝術史(他房間的牆壁上掛滿了華茨①等人的畫作的複製品)。他寫出了具有悲觀主義格調的詩。朋友們奔走相告,說他很有天賦,才氣橫溢。當他們預示他將來要取得的卓越成就時,他聽得很入耳。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他成了文學藝術方面的權威。他受紅衣主教紐曼的《辯護》的影響;羅馬天主教教義的生動逼真迎合了他敏銳的美感,只是害怕父親的盛怒,他才沒有改變宗教信仰(他父親是個樸實、直率而又思想偏狹的人,平時喜歡讀麥考利②的作品)。當他只得了一個學士學位時,朋友們都驚訝不已。可是他聳聳肩膀,巧妙地暗示他不願意受主考人的愚弄。他力求令人覺得,第一流的學生多少總有些庸俗。他饒有風趣地描述了一次口試:一位圍著令人討厭的衣領的人向他提問邏輯學問題。這次口試確實冗長乏味。忽然,他發現主考人穿著一雙緊口靴,怪模怪樣的,很可笑。因此,他思想開小差,想起了金斯教堂哥特式建築的美來。確實,他在劍橋還是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他的宴請比他所認識的任何人都豐盛豪華;在他房間裡的高談闊論迄今還記憶猶新。他給菲利普引用瞭如下精闢的警句:

①華茨(1817—1904):英國畫家、雕塑家;伯恩·瓊斯(1833—1898):英國畫家;博蒂西里(1444—1510):義大利畫家。

②麥考利(1800—1859):英國曆史學家、作家。

“他們告訴我,赫拉克利特①,他們告訴我,你已經死了。”

①赫拉克利特:公元前5世紀的希臘哲學家。

現在,當他提起主考人及他的靴子的那段栩栩如生的考場軼事時,便哈哈大笑起來。

“當然,這是件蠢事,”他說,“確實,那是一件有著微妙之處的蠢事啊。”

菲利普心裡一陣激動,認為這太了不起了。

後來,海沃德到倫敦去學法律。他在克萊門特法學協會的宿舍裡租了幾間漂亮的房間,都是鑲有嵌板牆壁的。他設法把它們佈置得像“三一學院”裡他過去住過的房間一樣。他多少有些政治抱負,自稱是輝格黨人。他被推薦加入一個自由黨的俱樂部,但這個俱樂部的紳士氣息很濃。他想開業當律師(他選擇了大法官法庭,因為它比較不那麼殘忍)。一旦為他而作的各種許諾實現了,他就當一名某個合意的選區的議員。同時,他經常上歌劇院,並結識少數幾個志趣相投的風流人物。他加入一個座右銘是“全、佳、美”的聚餐俱樂部。他和一位比他年長几歲的夫人建立了柏拉圖式友誼。她住在肯辛頓廣場。他幾乎每天下午同她在昏暗的燭光下品茶、談論喬治·梅瑞狄斯和沃爾特·佩特。任何傻瓜都可以透過律師會的考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因此海沃德只是疲疲沓沓地應付學業。期末考試他考不及格,卻把這看作是主考人有意與自己過意不去,就在這時,肯辛頓廣場的夫人告訴他說,她丈夫馬上要從印度回來休假,丈夫是個思想平庸之輩,儘管各方面無可指責,但見到一個年輕人頻頻來訪,恐怕會產生誤解。海沃德覺得生活充滿著醜惡。一想到他還得再次面對著玩世不恭的主考人,便打心眼裡感到厭惡。他發現,乾脆把腳邊的球一腳踢掉,這倒是個絕妙的辦法。他負債累累。每年靠300鎊在倫敦要過紳士般的生活是很困難的。他心中嚮往著約翰·拉斯金①描繪得神乎其神的威尼斯和佛羅倫薩。他覺得自己不適合於律師這種庸俗、繁忙的事務,因為他發現,在門上掛起自己的名字來接受訴訟案件是遠遠不夠的;況且,現代政治似乎也缺乏高尚情操。他覺得自己是位詩人。他退掉克萊門特法學協會宿舍的房間,到義大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