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看家,在後宅小荷花塘邊上了小畫舫,齊粟娘執著青繡:在岸牆上輕輕一點,小船兒便順水而去。
**燕的小畫舫,只及連家大畫舫的三分之一大,三丈來長,兩丈來寬,中間一個小艙,艙頂覆著棕蓋,兩面敞著紅漆雕格窗,前後開門,門窗皆簾青紗垂擋,極是雅潔,可坐七八人。
小連十六七歲,生得壯實,向來穩重,是陳演的跟馬小廝,如今也扮作青衣書童,一臉歡喜,在船?紅泥爐上引火煮茶。
陳演站在船頭,著齊粟娘賣力撐船,笑道:“粟娘,我會,你坐艙裡歇著去。”
齊粟娘正是興頭上,咯咯著道:“哪有船孃坐艙裡,客人來撐船的?客官,這是順流,半點也不累。”
陳演哈哈大,撩起衣襬,坐在了船頭,含笑看著齊粟娘折~。
小畫舫從北門而出,駛入城外瘦湖,正是四月末春光大盛之時,兩岸百花齊放,綠柳成蔭。
瘦西湖上畫舫極多,富巨家大畫舫不說,便是船孃所撐小船便有上百,羅帷翠屏,稠疊圍繞的豔麗妓舫更是處處可見。
又逢四月芍藥花會。郊外港裡駛出數十花船。船前船後以瓷缸瓶洗之具載滿鮮花。五色繽紛。爭奇鬥豔。當真是十里飄香。
粟娘到得揚州半年。方是頭一回出來遊湖。看得這般繁華景緻。極是喜歡。頻頻對陳演甜笑。陳演時常與官坤名士在湖上應酬。到底是為公事。不得暢意。如今嬌妻在側。笑面如花。自是快活。雖有隱憂。也已拋之腦後。
一路駛到了北郊虹橋。已是近午。齊粟娘將船停在岸邊。虹橋碼頭十餘個。早已泊滿畫舫、少飛、平底、烏蓬、絲瓜架等各類船隻。岸上地醉白花、治春社、會芳園等有名地酒樓食肆擠得人山人海。盡是逛花會賞春地遊客。
小連上岸擠進人群。買了沿堤叫賣地果子、鬼蓬頭、三丁包子、黃橋燒餅提回船上。三人就著船?上煮好地繡葉清茶。吃了個大飽。
齊粟娘心滿意足。撐了一上午地船。也有些累了。小連避到了船尾洗刷茶具。她便摸著鼓鼓地肚子。窩在陳演懷中休息。陳演一面摸著她地頭髮。一面輕笑。“這會兒不生我地氣了罷。昨兒晚上。你又哭又鬧地。我可是慌了神……”
齊粟娘翻了個身。看向格窗外地碧波水面。嘀咕道:“你要早帶我來。我會鬧麼?這年頭。我又不能光帶著丫頭出門撐船玩……”
陳演聽她嘰嘰咕咕,不禁失笑,見得艙門青紗低垂,珠簾搖曳,低吻在她唇上,含糊道:“昨兒都行到半路上了,你一生氣便把我推開,哄了你半晚,也沒能……”
齊粟娘羞笑著輕輕推他,“小連在外頭,這是河上呢……”
陳演纏了她半會,在她耳邊悄聲道:“回去吧,今兒下午我不用去前衙裡,我
齊粟娘咯咯笑著,“那我還要撐回去……”
陳演笑著扶她起來,“我去解纜繩。”
齊粟娘走到船頭,執了青竹,一邊用手指梳理有些散亂的髮鬢,一邊笑看陳演解纜繩,突聽得鄰船傳來唱吟之聲:“揚州好,妝就下層樓,羅漢高偏稱穩,漁婆小勒最風流。那道懶梳頭。”
齊粟娘一愣,側頭看去。鄰船也是個船孃撐著地小畫舫,船頭站著一個青衣葛袍的清奇文士,一手提著支小酒壺,一手執著酒杯,含笑看著她。艙裡還有三四文人,俱在飲酒,聽得他吟詩,鬨然叫好:“韋兄絕妙好詞,道盡湖上船孃風姿,當浮一大白……”
齊粟娘隱約聽出有些調侃意味,卻不是很明其意,陳演方把纜繩解到一半,面色一沉,騰然站起,瞪向鄰船,船尾小連也站了起來,只等著陳演眼色,便要叱罵揍人。
齊粟娘尚是頭回見得陳演發怒,驚了一跳,上前抓住陳演的衣袖。
那文士似是未察覺陳演的怒氣,尤是笑看齊粟娘,搖頭晃腦,“青:三尺,掩映碧流,淡妝素服別有趣,綽約丰姿絕可憐……”
齊粟娘見得他船上人多,不想陳演打糊塗戰吃眼前虧,忍不住拉著陳演問道:“陳大哥,他是在調戲我麼?”
齊粟娘不太明揚州風俗,陳演卻是舉人出身,又時時與揚州文士交遊,知曉他們的雅痞。湖上船孃雖多,率多粗衣粗貌,間有一二容貌娟好者,便有文士覺其楚楚動人,別有風趣。兼且貧家船孃甚是爽朗,~;州諸子,最愛與般娘調侃,不過是賞花賞
,倒也無調戲之意。似齊粟娘這樣地姿色,在船孃無二了,自然易得文士注目。
陳演生性豁達,但為官已久,難免有自重自高之心,便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