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知子嗣承業,男人支撐門戶,女子在家從父,父死從兄,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是這世裡的規矩。若是那些子嗣養不親,沒良心,將來關上門過日子,逼迫慢待那些寡婦,便是族長鄉老也未必一定管得了,陳演與周助於這樣的事多是無能為力。
陳演久久無語,齊粟娘卻只覺他將她抱得越來越緊,扼得生疼,她正要開口,陳演長長嘆息了一聲,“周助周襄天先生,在我們村子教書,實在是埋沒了……”手上慢慢鬆了些。
齊粟天原還在擔心,聽他轉了話題,連忙問道:“聽說他以前做過刑名師爺,卻不得東主器重?”
陳演點頭道:“他原是紹興人士,家境貧寒,苦讀出來,十四歲便得了秀才功名,十六歲又入府學讀了貢生,卻時運不濟,兩試不第,二十歲就作了幕客,在江南九省輾轉,投充於漕、鹽、河、各府主官任下,如今已是十八年,仍是一事無成……”
齊粟娘雖不知功名如何考取,只是覺得周助此人行事甚有義氣,也有些見識,“他當初是怎麼想著要囤積米糧的?”
陳演笑道:“他和州衙劉師爺有些交情,抄看了我罷職地邸報,他說雖不知我為人到底如何,卻覺此事不合常理,必是有情弊在內,他沒有對村裡人說起我罷職,卻暗暗囤了糧以防萬一。”頓了頓,“他說,皇上也未必不知,只是抓不到實據,我得罪地人又太多,只能將我罷職。”
齊粟娘點頭笑道:“皇上聖明,有誰這麼
著頂戴不要,去管這些閒事?那些人也算是厲害了,子底下弄了鬼,張大人也沒有看出來。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補地堤,皇上他這會兒必是氣極了……”
“那些爺們的手段多著呢……”陳演苦笑道:“皇上都免不了上當……”
齊粟娘點了點頭,笑道:“好在如今不關我們地事兒了。”從床上坐起,推著陳演,“我餓了,起來吃飯,你到衣櫥裡替我拿身衣裳。”
陳演大笑坐起,在齊粟娘唇上親了一親,披衣下了床。他開啟螺甸衣櫥,藉著窗外夕陽之色,也不用齊粟娘說,自顧自替她選了湖綠色的喜鵲袍,笑道:“我愛看你穿這個,待會我來給你挽髮髻,系頭帕。”
齊粟娘掩嘴笑著,指指點點,“還有貼身底衣兒,一塊兒拿過來。”
陳演看了看櫥裡一疊紅、藍、綠各色抹胸、羅衣、紗褲,笑道:“江寧織造地東西果然精細,我的粟娘,什麼都好,就是這刺繡實在是……”
齊粟娘瞪他一眼,“我繡蓮枝難道很難看麼?”
陳演替她選了身蔥綠色抹胸、羅衣、紗褲,到床邊親手替她穿衣,笑道:“不難看,一點也不難看……”
比兒在外頭聽到動靜,連忙讓枝兒舀了熱水,兩人各端了一盆,叩門道:“爺,奶奶,奴婢進來侍候更衣。”
陳演和齊粟娘一愣,猛然間想起家裡不止他們兩人,還有丫頭三個,小廝一人,同時臉紅。齊粟娘匆忙將衣裳穿好,又替陳演打理好,方應道:“比兒,進來吧。”
比兒叮囑道:“枝兒,看著我怎麼侍候爺和奶奶的,好好學。”說罷,推門走了進去。
齊粟娘看著比兒身後的小丫頭,隱約記得是叫枝兒,也不確實,看著她放下水盆,點上房中地蠟燭,站到一邊,只是看著比兒做事,不由微微一笑。
齊粟娘侍候陳演洗臉,漱口,替他梳好辮子,陳演壓低聲音道:“我來給你梳髮髻……”
齊粟娘抿嘴一笑,向比兒遞了個眼色,比兒心領神會,便領著枝兒退下了。
陳演站起身來,看著齊粟娘在身前妝凳上坐下,笑道:“要梳什麼頭?”
齊粟娘卟哧一聲笑了出來,“陳大哥,難不成你還會梳花式?”
陳演低低地笑著,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了齊粟孃的發頂,“以前,給我娘梳過……”臉上帶著一些回憶,“杭州的髮式花樣不少,我娘梳一個頭就要花上大半個時辰。剛出杭州時,她還時時換著髮式,說是要配衣裳、配頭飾。後來,到了高郵,她的衣裳、首飾漸漸地當出去了。我娘天天只梳漁婆髻,系頭帕子,但總也要花上大半個時辰,細細地梳……”
齊粟娘鼻頭髮酸,默默地聽著,陳演慢慢給她梳著長髮,盤著漁婆髻,“……粟娘……自打在江寧大街上見著你,也有七年多了……我卻還覺得,只過了幾日一般……”
齊粟娘一邊含淚笑著,一邊去取妝盒裡的如意金釵,“陳大哥,那時你和我說句話都臉紅……”
陳演低低笑著,手上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你十月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