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兒出了揚州舊城中地府衙。出了西門。一路到了鹽商聚居地新城。到得小秦淮河邊地連府前。只見得黑漆三山大門。石獅兩座各據一旁。兩邊皆是樓房店鋪門面。門上四個“漕連”大紅燈籠下七、八壯漢把守。個個腰扎紅巾。
還未等枝兒遞貼子進去。門頭見得轎頭紅燈籠上地“府衙”兩字。急步迎了過來。恭敬接入轎房。入了門堂。直接送到二門外。幾個穿綢著緞地管家婆娘提著角燈接了進去。過了兩進院落。走過湖上飛橋。入了花牆月門。到了後宅。半葉帶著兩個小丫頭。提著紅紗燈籠接住。
雖是天晚。宅院四面看不分明。一路走來卻甚是寬廣。比兒藉著火光。見得來往丫頭皆是插金戴銀。面目俊秀。便知這漕連府裡與京裡大爺府上一般富貴。暗暗點頭。只道果然是漕上大豪。
“比兒姐姐。我們姨奶奶在梗枝姐姐房裡。正等著你去呢。”半葉不多會已是和比兒混熟。“我們姨奶奶天天算著日子。等著你們家奶奶過來。好一處兒說話耍玩。”
比兒細細琢磨稱呼,知曉梗枝不過是個侍妾,見得半葉滿臉喜色,不由笑道:“我們家奶奶亦是這般算著,想著去遊瘦西湖、逛小秦淮河,看看揚州八景、各處的園林。”
半葉大喜,“這般說來,我們這些做奴婢地也能時時出門了,我們爺前幾日正買了大畫舫,足裝得下三四十人,府臺夫人看了,定會喜歡。”
兩人說笑著到了一進院數之外,比兒見得這侍妾院子重簷復廊,紫膝密盤,角燈處處,內外僕婦甚多。正納罕間,已過了虎頭門樓,穿了磨磚天井,到了正房階下,半葉揭開靛藍回紋錦暖簾,將她讓入。
房內暖香撲鼻,銀燭高燃,一個二十歲上下,肚子微凸的清秀孕婦歪在寶像妝花榻上,兩頭各擺一張水磨楠木椅,坐了兩個婦人陪她閒話。一名婦人端莊嬌俏,面若蓮花,不過十七八歲,頭插雙鳳金釵,姿色不下於自家奶奶。一名婦人沉靜雅緻,俏若楊柳,年紀雖有二十五六,卻也是個美人。
“奴婢給姨奶奶請~,我家奶奶問姨奶奶好。”比兒向來知曉自家奶奶難得與女眷們說上話,不過都是應付,對漕連府裡蓮姨奶奶卻時時記掛,想來總有些原故。她向那鳳釵婦人施禮,奉上了頂漆禮盒。
蓮香甚是歡喜,見比兒周身綾羅,很是體面,頭一眼看去身形兒和齊粟娘竟有五六分的像。
蓮香讓比兒在榻邊腳踏上坐下,拉著她的手問她,方知道是齊強特意送過來的貼身丫頭,更是高看一眼,連忙取了一匹紅繭綢、一對赤金耳環作了見面禮。
蕊兒了盒,見得雪綻瓷碗中糕點菜湯甚是溫熱,想著重熱一回便去了味,便放下橫幾,擺上吃食,又命人送上十勸碟細巧下茶點,讓比兒喝茶。
婦人們正吃茶說話,忽聽得外頭婆娘丫頭們一陣亂,“爺回來了,進院子裡了
正文 第九章 揚州城看社火的人們
晨,府衙中門外雲板敲響七下,外梆子響起,府衙。
齊粟娘侍候陳演起了床,陳演洗漱完畢,看著齊粟娘端上來的重陽糕,極異,笑道:“粟娘,這那還叫重陽糕?這般精緻,我都不忍下口了。”
齊粟娘轉頭對理兒笑道:“快和爺說說,你這糕兒怎麼做的
理兒面上微帶拘謹之色,低聲道:“回爺的話,也沒用別的東西,還是米粉和酥油、白糖、糯米粉,先捏成三層四角亭臺,再把九九八十一隻小羊捏出來,安放在亭臺上,一起蒸了,出了籠插上紅綠小旗,便好。”
陳演與齊粟娘相視而笑,用筷子挾起小羊,嘖嘖稱讚不已。比兒笑道:“理兒足足忙了一宿沒睡,做了三份重陽糕,奴婢送了一份到周先生處,還有一份裝了食盒裡,奶奶帶到連府上去。”
齊粟娘連忙讓兒取了一匹尺頭,賞給了理兒,笑道:“著實辛苦你了。理兒,你一宿沒睡,我問你,你是想一起去看了社火回來再睡,還是現在就去歇息?”
理兒一臉歡喜接了尺頭,=道:“奶奶,奴婢想去看社火,聽說這社火可熱鬧了,從城外城隍廟把城隍爺請出來,進了城,繞著揚州城走一圈,全城的人都要去看呢。”
陳演大笑,一喝江米粥一邊吃小羊,“你們約在何處看社火?訂好了當街的酒樓座有?”
“府旁邊有漕幫開的門樓鋪面,重陽社火雜戲就從樓下過,幾天前就備了,不費我們半點功夫。”齊粟娘看了陳演一眼,嘆道:“你要和揚州名士、官坤到虹橋外跋賞秋,若是也——”停了嘴,笑嘻嘻給陳演衣襟上佩上一個茱香囊,倒了一杯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