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看到了些。清河河丞一年換一個,高家堰的情形卻是越來越糟,陳演借出縣公幹,私下到江南各處堤壩察看,十有三四皆是失修。
他雖是將這些事向張鵬報上,張鵬也撤換了十幾個河道官吏,此事卻屢禁不止,那些被撤換的官員多是轉身便被上頭派了別地美差。齊粟娘寫信給齊強說到此事,齊強急急回信,勸陳演安守本份,河工牽連甚廣,皇子們多有門人吞佔河銀,不僅是太子一人涉入。
齊粟娘想到此處,暗歎一聲,齊強的回信還被她壓在妝盒中,陳演何嘗不知道這般情形,但依他的性子,別的事也罷了,不過多填些銀子進去,唯有河工成敗,斷是寧折不彎。她又何必讓他再煩心。
“齊氏。”
齊粟娘一驚,收斂心神,恭敬道:“臣婦在。”
康熙放下銀筷,看向齊粟娘,“可去過?”
齊粟娘一愣,知曉他不是問七年前乘御船巡查高家堰,“回皇上的話,臣婦兩年前曾隨外子巡過高家堰。”
康熙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摺,看了看,又收入懷中,齊粟娘眼尖,立時認出奏摺上的字跡是陳演所有。
“當時情形如何?”
“回皇上地話,臣婦未曾上堤,但聽外子提起”齊粟娘猶豫半會,看康熙臉色,只得道:“聽外子提起,高家堰未能及時修補,不過,外子巡堤後確是修補完畢了。”
康熙慢慢點頭,“陳變之奏稱高家堰已是兩年未曾修補,如遇大水,必難以抵擋。這兩年他為何不去巡堤?”
“回皇上的話,外子雖是想去巡堤,但畢竟不是河道官吏……”後來的河丞一個比一個難纏,多是巡到半路就被堵了回來。
康熙皺眉,“那他又怎知高家堰失修?”
齊粟娘心中一顫,頓時跪了下來,“回皇上的話,外子……外子曾扮作河夫,上過高家堰。”
康熙久久不語,齊粟娘低著頭,不敢出聲。過得半晌,康熙問道:“老四,陳變之上奏失修河堤還有哪幾處?”
“回皇阿瑪瑪,還有江寧、泰州、寶應等七處。”四阿哥站起答道。
十三阿哥急道:“皇阿瑪,雖是已查了五處,但……”
康熙揮手止住他,“他上奏二十二處河工失修,涉及河道官員二十餘人,這些人中卻有十二人上奏陳變之干涉河政,敲詐索賄,誰是誰非,只能看堤壩究竟如何。”說罷,站起看了看院子地菜棚、雞籠,“好在他還不似貪婪索賄之人,”頓了頓,“齊氏”
“臣婦在。”齊粟娘聽得冷汗涔涔,知曉皇上已巡過五處堤壩,竟是皆修補完好,與陳演奏稱全然不對。
康熙此來,卻是暗察陳演有無關節情弊,方才若是一個應答不對,便是萬劫不復。
“這些銀器可是太后賜予你的陪嫁?”康熙取起鑲金素銀酒壺看了看。
齊粟娘強自鎮定,“回皇上的話,這三套酒、茶、食銀器確實是太后賜給臣婦地陪嫁。”
“皇阿瑪,兒臣查過嫁妝單子,太后賞賜頗豐。”四阿哥恭敬答道,“方才兒臣已在各房裡檢視了,頭面首飾、綢緞紗絹、四季衣袍、床桌櫃椅、金銀錫銅各色器皿皆有出處,並無多出的貴重器物。”
康熙慢慢點頭,放下銀壺,“今日便去高家堰看看”
“皇上。”院外一陣雜踏地腳步聲響起,打斷了康熙的話。齊粟娘聽得甩袖請安聲響起一片,抬頭一看,院外頭黑壓壓跪了一片康熙身邊地太監和江南官吏,領頭地便是兩江總督阿山,“皇上,臣接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似是未料到江淅官員這般快便趕了過來,面上倒也顯出了些笑意,“起來罷,太子呢?”
阿山磕了個頭,似是猶豫了一下,“回皇上地話,太子爺到了揚州府,正替皇上看察駐蹕之地。”
齊粟娘聽得太子未回程來迎接康熙,微微抬眼,果然見得康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之色,轉眼不見,“曹寅接過兩回駕,必是穩妥,他上兩年新領了兩淮鹽政,還是去他府上罷。”
阿山連忙應了,康熙道:“清河知縣陳演可在?”
“微臣清河知縣陳演叩請聖安。”齊粟娘看著陳演從群臣中站起,彎腰低頭走上前來,復又跪下,磕頭請安。
“你居家簡樸,齊家有道,甚好。”康熙對陳演說道,又掃了齊粟娘一眼,“賞安人齊氏十匹織金緞子。”
齊粟娘原本就跪了半晌,便與陳演一起磕頭謝恩,心中卻仍是不安,康熙賞賜她,自然是向臣下表明他不信陳演敲詐索賄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