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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中了舉人,功名之路我已是滿足,也不去求進士出身,高官厚祿。我的老師梅先生,精研算學,雖不出仕,卻是天子信臣,他知我所好不過“河工”兩字,如今河情險急,必會向主官推薦我到河道任事,專務治河。你……你可願隨我去?”

齊粟娘沉默半晌,終是點了點頭。陳演又給齊大娘磕了個頭,大聲道:“大娘,演兒和粟娘都是熱孝在身,各守三年孝期,待得孝期一滿,我二人便遵父母之命,拜堂成親。”說罷,站起身來,將粟娘扶起,慢慢向城內而回。

“陳……陳大哥,你可知我孃的親子齊強在何處?”齊粟娘看著越來越近的江寧城門,突地問道。

陳演嘆了口氣,道:“當初齊強哥賭了一口氣,要出去賺大錢,他離家時說好了三年便回,如今快五年,仍無音信。你放心,我早已打算,只待我們去處一定,便回高郵給王大叔他們遞個信,若是齊強哥回來,也可尋到我們的去處。”

齊粟娘點了點頭,便也不出聲,兩人沿著秦淮河方走到小院巷口,突見一個青衣短打的小廝牽著一匹馬迎了上來,又歡喜又著急地道:“陳公子,我家老爺請你急去,還請帶上公子親制的河圖。”

陳演一愣,匆匆回了屋子取了河圖,因見尊者,又脫了孝衣,換上見客青衣,對齊粟娘道:“粟娘,先生喚我去,不知何時方回,你——”

齊粟娘連忙道:“你且去,我自會照顧自個。”

陳演果然到了深夜方才回來,齊粟娘侍候他換了家常舊衣、暖鞋後,為他遞上幹烘熱茶。她待要退回偏房,卻見得陳演面帶憂色,坐在桌邊默默不語。齊粟娘微一猶豫,轉身到灶間替他打了熱水,讓他洗臉,燙腳,自個兒坐一旁,藉著書桌上的油燈,取了他的衣物縫補。

不多時,陳演端盆出去倒了殘水,回來復又坐下,嘆了口氣,道:“新上任的河道總督於大人,仍是不肯納我良言,高家堰連年修固,今次仍是沖決。黃、淮、漕已是一體,勢大難制,唯有黃河改道,方能使河情轉好,漕運通暢。”

齊粟娘對別的史實不知,黃河改道的事倒是知曉一二,卻記得模糊,倒也佩服陳演敢想,想了想,勸道:“河臺大人雖是不納你言,但經此必深知陳大哥才幹,也是好事。”

陳演聽到此處,卻仍是不樂道:“如今為著這水患也不知丟了多少性命,我實實不安。”站起身,來回走動,道:“自康熙二十七年皇上南巡以來,到如今十年之間換了十個河道總督,梅先生為我引見了兩位,俱是墨守成規,未曾用心治河,年年水患未斷,終成今日之禍,如此看來,我黃淮沿岸之民終是在劫難逃。”說罷,重重一拳砸在書桌之上。

齊粟娘看著油燈火焰跳了幾跳,沉默半晌,道:“陳大哥不需擔憂,我聽說皇上此番南巡前已是打敗噶爾丹,西北近年必不再起兵戈,只要皇上在意治河,這河必能治成,大哥又何愁良方不納?至不濟我們自回高郵,深研水形,精益求精,難說他年能否用上。”

陳演慢慢點頭,走到桌邊,突又想起什麼,轉頭道:“粟娘,明日梅先生還要為我引介新任兩江總督張大人,江南河道之事,全賴兩位總督大人之命,我必要盡力一試。”頓了頓,道:“粟娘,你一人在家,這屋裡的書你儘可翻閱。”

齊粟娘聽得一愣,不知他此時又怎的知曉她識字,方要說話,卻見得他在桌邊坐下,取了算學經書,挑燈夜讀,只得按捺疑惑,陪著將手中的針線活做完。

到得二更鼓響,陳演仍是埋首其中,齊粟娘擔心有損身體,不免勸上一勸。那陳演卻是已入了進去,充耳不聞。她只得退了出來,到灶間熬了菜粥,又切菜和麵,做些乾菜燒賣,以為宵夜。

到得第二日,陳演卻是歡天喜地回來,齊粟娘自也替他歡喜,以為兩江總督已納其言,陳演笑道:“雖是未納,卻與我對談許久,我見這位大人對河道之事甚為熟諗,為官又素有廉名,若是如此,便是不納我言,也是好事。”頓了頓,道:“只是兩江總督到底不是河道總督……”

齊粟娘見他歡喜,不免打聽道:“陳大哥,你可知被皇上罷職的上任河道總督如今境遇如何?”

陳演笑道:“若是你問別人,我必是不知,只是總督公子正是我的同年,今次也中了舉。他父原是滿旗勳貴,天子近臣,除河工外其他事務倒也甚得君心,不過就是調職任了直隸總督。”

齊粟娘頓時鬆了口氣,她尤記得小崔是河道總督府上的奴才,如今主子無事,奴才自然不怕,便也安心。

她正尋思舊友,陳演卻翻出包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