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1部分

上一陣猛力砸門之聲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陳大人,齊――齊夫人,開門,開門,壩上出事了!”

齊粟娘猛然一驚,雙目大睜,聽出是李四勤的聲音。接著王捕頭的聲音惶急響起,尤帶著一絲困頓,“李二當家,你輕點兒!莫驚著了大人和夫人!”

齊粟娘心裡隱隱知曉是何事,一顆心卟卟亂跳。她回頭看了沉睡中的陳演一眼,匆忙穿好襖子,繫上襖裙,從妝臺上取了根簪子胡亂綰了頭髮,從櫃中取出圍帽,輕手輕腳走出內室。她轉身把房門關嚴,把圍帽放在窗臺上,捉過窗臺上一把雪抹了把臉,奔到後院開了門。

李四勤一臉焦急,見得齊粟娘開門,急道:“大人呢?俺大哥說,那工程和機關有問題,叫俺請大人去看看。”

齊粟娘看了王捕頭一眼,他也是衣裳零亂的樣子,多半是從熱被窩裡被拖起,“夫人,漕幫連日趕工,好像遇上難處,要請個懂算學的人商量商量,所以才過來請大人過去。”

齊粟娘壓住越跳越急的心,狀作沉吟,“大人還在休息,妾身過去看看。”

李四勤一瞪眼,似是不願,突又想什麼,“你去也行,俺聽人說你也懂,俺大哥說只要請一個到就好。”

王捕頭不敢多說,齊粟娘微微一笑,心下歡喜無比,她不顧俗禮私會連震雲,實是行險。一則因著陳演雖是好,但她一個只懂家事和算學的婦人,竟然知曉這些工程技藝,如何能和陳演說得清?徒讓他疑心,還是隱瞞為上。二則也是不想官身的陳演涉及這些違律之事。但她到底未能深知連震雲此人性情,這般私下授受,難脫嫌疑,如是不小心傳了出來,讓陳演知曉,可不是小事。“七出”裡可是明明白白寫著的!現下連震雲果真小心守信,李四勤雖是來請她,卻分明不知內情,不由得她不鬆了口氣,暗笑自個兒小心太過,設下那樣的線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在連震雲也看不出她的算計。

齊粟娘知曉連震雲此番叫李四勤來請,明是請陳演,實是請她。怕是工程行到半路,圖紙看不明白,至於這算學,雖是與工程關係不大,倒是個好藉口,若是沒有算學底子,工程上的事也是難以明白。

齊粟娘想到此處,一顆心跳得如擂鼓一般,她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右廂房房門,一咬牙,到窗臺邊取了圍帽戴上,終是出門而去。

通向閘口的路上積著厚厚一層雪,風呼呼地颳著。家家戶戶門戶關閉,市集空無一人。抬轎的衙役也在家過年。

齊粟娘沿河一路急走,草堂小院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水氣混著泥沙聲,湧入她的鼻腔,喧囂聲遠遠地傳了過來,雖沒有起重機的轟鳴,水泥攪攔機巨響,但水壩工地上人們的呼號奮力之聲卻是那般的相似。雪花兒飄了下來,齊粟孃的心卻滾燙得要爆烈開來,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與氣息圍繞著齊粟娘,她彷彿奔跑在那一世五通四平的工地上,準備著好她的工程監理。看到閘門的那一瞬間,一個念頭從齊粟娘腦中一閃而過,她畫出工程圖紙,冒著那樣的風險瞞著陳演給了漕幫壇主,是不是已經想到了會有今日?她是為了陳演,還是為了她自己……

這個念頭轉眼便被齊粟娘拋開了,興奮感已經將她淹沒,她可以去工地上看看了,除了種田、做家事、侍候夫君,孝敬長輩妯娌,應酬官家女眷,做一個這世裡的賢德婦人,她終於也能重新碰觸到往日的自己,重溫那一場再去也不回的舊夢……

連震雲站在壩上,遠遠看著那婦人戴著長紗圍帽,把上半身擋得一絲兒不露,提著沉香色襖裙,飛快地奔了過來,圍帽頂上露出了用如意金釵絞得緊緊的髮髻。

他控住腳步,停在了壩邊,沒有急急迎上,等著她過來。

寒風從漕河上刮過,河面半結了層薄冰,連河邊上的泥土路都結了些冰碴,又硬又滑,越發肅寒。齊粟娘滿身滿心都熱烘烘的,全然覺不到這刺骨的冷意和腳下道路的危險。她奔到連震雲面前,已是滿身薄汗。

齊粟娘一手撐著腰,喘著氣,長長的面紗垂到腰間,問道:“大當家,出什麼事了?”連震雲微施一禮,方要說話,李四勤趕了過來,黑臉沉得像鍋底,瞪著那婦人怒聲道:“不知道冰地上跌跤會摔斷骨頭麼?又沒出人命,你急什麼?!”

連震雲微微皺眉,卻見那婦人側過頭,圍紗縫隙中長長的睫毛忽閃兩下,似是衝他微微一笑,“你方才比我還急。”說罷,轉過頭,雙目透過兩分的圍紗縫隙直直地看著他,催問道:“大當家,現在怎麼樣了,還請說給妾身聽聽。”

連震雲來不及琢磨這婦人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