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得極盛,中下一彎清波碧水。桃枝上隨風飄落片片紅瓣,如雲連綴,雖是有情,但飄落無情清波之中,便轉眼無痕。
“好一副落花流水圖……”齊粟娘低低嘆道,卻聽得前廳門一響,透過那連雲紅瓣,見得一個小丫頭落了半肩的雪,捧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
連震雲伏在桌上,恍惚地看著眼前的熱騰騰的茶,手指一碰杯沿,卻是一驚,杯裡的開水雖是經了園中徹骨寒氣,仍是燙得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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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清河縣的縣大老爺(一)重修
待得齊粟娘把全知事、許知事及幾位鄉坤的回禮都備好,遣人送了過去,心中大事一定,已是年近正月,趕著準備過年。
大年三十晚上,還是半夜,陳演就被齊粟娘喚醒,打著冷戰洗漱後,吃了素飯素湯。齊粟娘用刨花水把他的辮子梳得又黑又直,給他換上正七品通繡四爪五蟒石青吉服,戴上素金頂燻貂吉冠。
陳演拉開房門,寒風捲著小雪花撲面來而來,凍得他打了個哆嗦,連忙回頭道:“粟娘,你不要出房,外頭冷得很。呆會聽到鞭炮聲,你再出門看春祭。”
齊粟娘看著外頭黑沉沉的天色,笑著舉起燭臺,走到門邊,“我還沒見過媽祖奶奶的春祭呢,陳大哥,今日祭後就動土修閘?現下是過大年;還在下雪……”
陳演笑著點頭,“漕上牽船過閘,隔幾日便有人死傷,好不容易有個法子緩一緩了,別說是下雪,便是下刀子,漕幫和漕司上的人都得趕著辦這事。”說罷,匆匆出門,騎馬向縣衙而去。
齊粟娘坐在內室裡烤火,過得半個時辰,便聽得七聲半縣臺鑼大響,鞭炮聲大作,齊粟娘走到草堂門前,看到黑壓壓一行人從縣城方向而來。
黑壓壓的濃雲擋住了拂曉的光芒,天色暗沉沉的。前頭“肅靜、迴避”虎頭風火牌開道,中間清道旗、金鑼、衛牌、大扇羅列。藍絹重簷官傘下,陳演邁著官步,身後兩隊近百人的官員、士紳、舉子秀才跟隨。其後大紅抬箱裡是官府為天妃娘娘媽祖送上的“豬、魚、雞”三牲披紅祭品。
祭品後,是連震雲和李四勤為頭的漕幫。雖是正月,漕幫幫眾個個卻是單衣薄褂,腰扎紅巾,面色肅然。他們身後是漕幫供奉給媽祖娘娘的披紅三頭宴席面,上頭八碗十六盤,菜名皆以黃紙貼上,極是豐盛。
從縣城到高崗的路上,已是擠滿了清河縣民,鞭炮一路放了過去,河漕上的船隻燈火通明,多有上岸隨喜者。人山人海向高崗上而去,在新年第一天祈求媽祖娘娘保佑,
天妃宮前鬧足了一天,陳演便在御壩前燒香開工,按連震雲獻上的圖紙改造閘口壩上工程。不僅漕幫幫眾歡呼雀躍,清河縣民亦是歡喜不已。
待得諸事齊備,陳演一身疲累地回到了家裡,倒頭就睡,齊粟娘則忙著打理年貨送到德州李府。此後直到正月初五,皆是封印。為免著那些年節孝敬,用紅紙封門,大書“迴避”,只在後堂裡與齊粟娘廝混取樂。
齊粟娘伏在枕上,朦朧睜開雙眼,見得紅絹帳外日光大亮,已是近午。她眯了眯眼,只覺身上痠軟,微微呻吟一聲,想轉個身再睡,壓覆在她背上的陳演尤是酣睡未醒,讓她無法動彈。
兩人散開的長髮纏繞著掩住了她**的肩頭,落滿了蓮子百合枕,陳演緩慢悠長的呼吸一下一下撫在她的側臉,帶來微微的癢音。
齊粟娘掙扎著輕輕動了動,床邊凌亂的鵝黃抹胸、白羅衣、青色長衫等物,譁然一聲,從床上滑下,落到了帳外,亂攤了一地。
陳演只覺一陣悉索輕響,身下的嬌軟女體隱隱約約地移動著,他掙扎著想睜開眼,又覺兩人**暖和的肌膚摩擦著,分外讓人渴睡。陳演的大手沿著香軟的手臂滑動,包住微帶繭子的小手,又將身子向下壓了壓,讓那香軟女體再也動彈不了,閉眼喃喃道:“粟娘,今兒不早衙呢。”
齊粟娘被身上沉重的軀體壓得喘不過氣來,勉強出聲道:“你好重,換個樣子睡。”邊說邊用後腦大力頂了頂陳演的額頭。
陳演只覺齊粟娘在身下折騰不休,終是半醒過來,鬆開她的手,隨意撫開她肩頭的長髮,咬住她後頸,含糊笑道:“你動什麼?讓我再睡一會,睡足了我們再……”說話間,翻開身子,便又睡過去了。
齊粟孃的呼吸終於順暢起來,她微感口渴,從床腳撈起沉香色翻毛襖子披上,替陳演蓋好被子,輕手輕腳起了身。她放下絹帳,揭開硃紅雙喜雲錦,來到外間喝水,忽聽得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