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幾個上灶打掃的僕婦。中間花園子不大不小的,栽了不少樹木花草,甚是陰涼。
齊強因著妹子時時要來,也不回去,還是住在李四勤房隔鄰。齊粟娘當日去後進看了看新房,第二日一大清早又被相奶奶接著來了。
她們原向後進去,連震雲的侍妾蕊兒和梗枝在門口接著,引著向園子裡走,“夫人和相奶奶辛苦,奴婢姐妹所在的院子,爺不時要出入,大是不便,昨晚特意把園子裡涼捲棚掃了出來,還請在這邊坐立,也涼快舒坦些。”
相奶奶連連點頭,“這般甚是妥當,兩位姑娘費心了。”齊粟娘昨日見過蕊兒和梗枝,只覺性情還算溫和安分,不是愛佔先拿尖地,尤其是跟了連震雲五年的蕊兒,年紀二十二,甚是穩重,竟和蓮香一般兒的性情,已是放了一半心,再見得這般殷勤懂禮,更是歡喜,一邊搖著白紗扇兒,一邊便問,“蕊姑娘,蓮香地船還要幾日方到?”
蕊兒知曉眼前這兩位夫人明白內情,便笑道:“剛接進來第二天就送了上船去淮安總壇,讓人引著給幫主夫人叩了頭,認了乾女兒,住了兩日,怕是方上路呢。”
齊粟娘聽得連震雲替蓮香打算得此周全,再想想陳演和齊強相勸的話,暗歎一聲,只得把前幾日積在心裡對連震雲的厭惡消去幾分,免得臉上露了出來,帶累蓮香。
連震雲於她自已,不過藉著圖樣套上交情,指望將來急用之時,讓他幫她帶幾回私貨。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連震雲不過出了些船費例錢,壩上工程卻是他盡賺,陳演將來轉了河道,河漕上的事兒也免不了也能說上幾句。連震雲多半不會為了省這些小錢得罪於她。況且,連震雲因圖樣承了皇恩,當初雖是驚心,以後卻必不能逼急了她,讓她漏底。這樣一來,運私貨地事總有個七八成。說到底,他們既不是合夥做生意,更不是打夥過日子,他後院閨房中放了幾個女人實是與她無干……
幾女來到園子裡,相奶奶看得那松牆竹林中三間小卷棚,前後簾掩映,四面花繡陰森,端的是個納涼的好所在。裡面一明兩暗三間書房,小丫頭半葉正在裡頭掃地,見得來人,施禮道:“夫人來了,相奶奶來了。”
相奶奶掀開竹簾,領頭進入明間,只見上下放著六把矮矮的雲南東坡椅兒,桌上安放古銅爐,流金仙鶴爐,似是新上了香餅,嫋著絲絲暗香。
“好乾淨的香味兒,讓人嗅著心頭爽快。”相奶奶笑道,“這般佈置,是大當家夏日時常坐立的地方吧?”
蕊兒點頭笑道:“雖是如此,不過只怕二當家來得更多。二當家今兒還嘀咕呢,說這院裡頭再沒有能讓他涼快地地方了。”說話間,打著海棠春睡攢珠簾子,進了後頭。
裡面平地上安放著一張黑漆縷金涼床,掛著青紗帳幔,床邊一個長腳踏,兩邊彩漆描金書廚,書籍雖是不多,卻也堆了半廚。
齊粟娘隨手拿起一本,竟是本《幾何通解》,著者匆庵主人梅文鼎,雖知不過是初淺算學入門,見得頁頁用筆點劃認真,仍是刮目相看。
走過綠紗窗下便是一屏十二折寒絹屏風,齊粟娘看著每一折都繡著一副場景,人物眾多,連串起來怕是一個戲目,正和相奶奶一起細看時,蕊兒笑道:“夫人,這上頭繡的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地鳳求凰。”
正文 第十八章 連家後宅的蕊兒(中)
奶奶恍然輕笑,嘖嘖稱讚了屏風兩句,拉著齊粟娘走後,此最裡暗間稍小,迎面一張大格暗銀紅紗窗下,放著一張歡門描金雲母涼榻,籠著白紗帳幔,床上鋪著水紋菠涼骸��拋帕股河裾懟4步乓桓鮒米判∫���淮巴獯等氳牧狗韁�牛�鬩呀�季 �
蕊兒上前,從腰間的荷包內取出兩張荷香粉餅兒,放入小銀爐內,將銀爐蓋好,轉身笑道:“裡頭這間最涼,相奶奶怕是受不住。”
齊粟娘笑道:“我最貪涼,晌午時我在這裡躺躺,相姐姐不要和我爭。”
相奶奶笑著應了,“我的丫頭正好也能在外頭床邊的腳踏上歇歇,晌午都是要犯困的。”悄聲對齊粟娘道:“前幾日還沒太留意,如今看起來,連大當家的家底甚厚,這些擺設怕比你睡房裡的傢俬更好,蓮香也算是有福了。”
齊粟娘無奈點了點頭,一起回了明間裡,半葉送上四盞胡桃夾鹽筍泡茶,相奶奶和蕊兒、梗枝商量著下茶定,換庚貼,敬神櫃,催妝、鋪床,送嫁妝、親迎、拜堂諸般事務,以至置席宴客,備數紅線喜錢、點請昆弋戲班、隨喜伴婆、杭州廚子,選點披紅童子,親迎鼓樂、置備開臉紅線、上頭紅梳等等瑣碎無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