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酸梅湯,一邊拿著杭風芳風館的湘妃泥金白紗團扇兒替相氏扇風,一邊笑道:“這麼熱的天,相姐姐還走出來,怎麼不在屋子裡待著休養?看著似比上回清減了些。”又推了推酸梅湯,“相姐姐來得巧,我在後頭集上買地酸梅湯,只說是清河最爽口的。”
相奶奶喝了口酸梅湯,輕輕吐了口氣,笑道:“你也知道我家老爺和連大當家好,他總算要娶個正經偏房進門,以後內宅裡也算是有人。
我看著是個大好事,他又打小孤苦,沒有上得了檯面的女親替他操持,就小鬼裝閻羅,替他照看照看。這不,一聽人說起你好像回來了,就替他送請貼來了,請縣臺夫人賞個臉面,七月初三過府喝杯喜酒。”
齊粟娘又是喜又是憂,連忙接過請貼細看,相奶奶小心看著她的神色,“我隱約聽說你為著連大當家娶親這事,哭了一回?”
齊粟娘頭也不抬,點頭道:“是有這回事,你知道他要娶誰麼?”
相奶奶一愣,“不是和你們家同姓,也姓陳麼?聽說是從淮安抬過來的,人還在路上呢,家裡雖是小門小戶,卻是清白人家的女兒。”眼睛卻不離齊粟娘地臉,仔細分辨她的神色。
齊粟娘抬頭苦笑道:“反正你是女親。過不了幾日就要見著了。那位陳家女兒你也認得。就是許老太太身邊地丫頭蓮香。”
相奶奶唬了一跳。“許家不是被抄了麼。聽說奴僕都被賣了。連大當家他”突然想起自家老爺交給她保管地十大箱金銀古玩。慢慢道:“原來是這樣。許家地事兒我也隱約知曉一些……”
齊粟娘嘆道:“抄家那晚上我趕著去了。想把蓮香贖出來。沒想到她被連大當家一眼看中。收了進房。我是白跑了一回。心裡難過才哭了一場。”
相奶奶連連點頭。只覺自己多心。以她地性情必不可能有情弊。連震雲要娶親。便是丟開手了。如此一想。她只覺萬事如意。暗鬆了口氣。又喝了一口酸梅湯。心裡涼絲絲地好不舒爽。笑道:“既是這樣。你更是要去喝杯喜酒才好”又笑道。“這幾日我時時過那府裡去。齊三爺也在二當家院裡。你若是無事。也去走動走動。連大當家身邊地蕊姑娘著實讓人喜愛。”
齊粟娘歪頭想了想。“置辦婚事定是忙地。我也去幫幫你。這天氣熱。你別累壞了身子。”
相奶奶見她應下。大喜道:“有你幫著。縣裡哪一家敢不給面子。咱們把這婚事辦成清河縣裡頭一份地。比娶正室還要熱鬧。也算是和蓮香相識一場。”
齊粟娘原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微微一笑,換了身細白紗衫兒,蜜合色挑線紗裙子,如意頭金釵高高綰了發,用食盒裝著酸梅涼湯,坐著相奶奶的騾車就一起去了閘口。
齊強正和李四勤商量著今晚去桂姐兒家作一晚的樂,看著連震雲似沒有什麼興致,笑道:“怪道說女人是外頭地好,沒幾日就要抬進來,連老大就把桂姐兒甩到腦後了。早和她說過,抬進來就沒得自在快活了。”
連震雲不由失笑,正要說話,
急急奔上堂來,稟告道:“大當家,相奶奶帶著縣臺,已是向後頭院子去尋蕊兒姑娘和梗枝姑娘了。”
連震雲一愣,齊強大笑出聲:“連老大,我妹子回來了,你這回就等著破財吧,我妹子不替蓮香用銀子把臉面堆出來,她也不會罷休!”
連震雲聽得齊粟娘來家,心中微喜,待要說話,連大河又將手上的食盒呈給齊強,“齊三爺,夫人說,天氣熱,讓齊三爺趕緊唱了解暑。”齊強滿臉得意,接過食盒,取了裡面一盞酸梅湯“還是我妹子心疼我,她走了幾天,我就整整瘦了一圈。”直把李四勤氣得瞪眼。
齊強一口喝了酸梅湯,舒服得眯了眯眼,轉眼又犯愁道:“我妹子回來了,我哪裡還有時辰去看月鉤兒,再不去她必要惱了,上回那葛紗地事兒我都沒敢提……”
連大河笑道:“齊三爺不用犯愁,何不去碼頭上看看,說不定有常州船帶了葛紗過來。”
齊強一聽大喜,拉著李四勤就要去碼頭,連大河看他們離去後,低聲道:“小的看相奶奶地口氣,夫人是打算來幫著打理親事,多半是要日日來的……”
連震雲慢慢點頭:“天氣熱,把花園裡地涼捲棚掃出來給她和相奶奶單獨坐立。”頓了頓,“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隨她高興。”
清河壇口正堂後是一座兩進院落,與胭脂巷雲典史府上一般的格局,前後兩進夾一個花園子。
頭進住著李四勤,連大河和連大船也在頭進廂房裡住著。後進住著連震雲和身邊二個侍妾,兩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