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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嘴邊酒漬,道:“捐個秀才一千兩,卻是犯不著。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走偏路,五百兩;我替你尋人代試。若是他爭氣些,將來揚州府的鄉試未必不能籌劃一二。”劉延貴頓時大喜,連忙敬酒道:“可是說好了,原以為武科出身才能仰託你,如今文試竟也找得到門路?你這兩年果真是——”伸手拍了拍齊強的肩膀,道:“我知曉你只會些風花雪月的酸文,便是不走文試,你自已也去謀個武職罷,白可惜了一身的武藝。”

齊強沉默半晌,搖頭道:“現下在外圈混點油水倒也罷了,若是真進去,我這性子,沒有根底反是壞事。”

齊粟娘一路上見得齊強的手段,不禁納罕,齊家連丁銀都交不上,齊強如今卻似神通廣大,花樣百出,嘴上說著不和官家聯上,這些謀官的事哪裡又免得了打些交道?齊強雖是得人喜的性子,若是沒幾分本事,這些漕幫頭目、富裕商家哪裡又看得上他?卻不知他到底依仗什麼。

齊粟娘知曉齊強辦的這些事兒不是正道,便想尋著時機勸上一勸,眼下卻怕操之過急,反倒易生誤會,默默跟著齊強,由他操持。她見得劉延貴多是想請齊強去喝花酒,只得叮囑他早些回客店,齊強連聲應了,只說初更便回,便去了。

天色漸暗,夜風從視窗吹入,帶來陣陣涼意和水氣。齊粟娘掌上燈來,獨自坐在客房中。她從床頭枕箱中取出八封書信。其中七封已是被她反覆看過,幾乎能將信上的字字句句默誦而出,餘下的一封則是離家前收到的,還未拆閱。

齊粟娘慢慢伸出手去,指尖在黃色牛紙皮信封上慢慢劃過,便是不用看,她也知道信封內,如往常一樣折著厚厚的四頁信。那信紙不再是他未做官前慣用的江西夾吉紙,而是衙門裡專用的兩球官紙,底面兒平滑雪白,紅格線鮮紅奪目,比江西夾吉紙好上太多……

客房裡情悄悄的,沒得一絲聲響。齊粟孃的手指在沒得一絲兒縫隙的信封口上一點一點移動著,從視窗吹入的江風帶來了瓜洲城外長江混亂的水濤聲,齊粟娘聽著這水聲,恍惚間彷彿看到高家堰長長的堤壩,還有她從未見過的,改黃入海的清口御壩……

手指停在了封口上,似乎發覺窄窄的封邊未粘得嚴實,翹起了一個極小的角。手指尖猶猶豫豫,又有些迫不及待地捏住了小角,忽輕忽重地撕扯著。

風兒把桌上的油燈吹得一陣大晃,波濤聲大作了起來,瓜洲城外的漕河浪湧之聲猛然高起,又驀然落下,重重拍打著心岸。那一起一伏的,極有節制的波翻浪湧之聲壓住了長江混亂的水濤,手指尖便隨著這起伏的浪聲,慢慢鬆開了小角,退去了。

齊傑娘將第八封信取在手中,凝視著將信封角上那個雖不奇俊,卻端正修挺的“陳”字,久久出神,終是微微嘆了口氣,依舊沒有開折,將八封信放在一處,整整齊齊壓到了包裹中……

天已是晚了,只待得初更聲響,齊粟娘從店夥手裡接過了熱騰騰的醒酒湯,樓道上響起略微浮動不穩,卻急急匆匆的腳步聲,微帶醉意的聲音含糊響起,“妹……妹子,我回來了……”

“哥哥,喝了湯,早些歇著罷,明兒還要趕路回高郵……”

沒幾日便要開船,一日午後,王大鞭婆娘領著各姓年長的七八個媳婦過來走走親戚,齊粟娘連忙接著了,擺上十幾碟乾果下茶點,衝了新炒的蠶殼茶。

女人們正邊吃茶邊說閒話,齊強推門進來,見著滿屋子的人,微微一愣,笑道:“嬸子們好。”

王大鞭婆娘算是齊強的堂嬸,也不忌諱什麼,見著他的神情,知道兄妹有事商量,笑著和眾人告辭去了。

齊粟娘用滾水衝了茶,還未開口,就聽他道:“妹子,收拾些東西,我們倆一起搭了羅老三的船,教你走走道。”看了齊粟娘一眼,“你去不去,自個兒拿個主意,有哥哥在,其他不用怕。”

齊粟娘一呆,思索一會,點頭笑道:“我原也想跟著看看,種田的利太少,旱災水患一來,都是親友,我自不好去收租。哥哥也是不耐煩這些的。”

齊強打量著桌上捆著整整齊齊的十二捆乾菜、十二簍乾果、十個糊著黃泥的醃菜罈子,知曉是各村送來的,轉頭笑道:“俺妹子是個爽快人,又伶俐,你出了棉籽,定了四六分?”

齊粟娘笑道:“翁大官人又要收押租錢、又要佃戶自個兒出棉籽,仍是三七開,多少人埋怨呢?我出棉籽,樹就是我的,若是有事還能押出去,這個帳我還是算得清。”頓了頓,又笑道:“我和他各收了三百畝,有我這邊比著,過得一年,看著收成,他也得降降。”

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