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門外買些菜,沒法子出門,想是悶了。不用太拘著,我帶你出去吃些清河方物。”
齊粟娘看著陳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便是要去,也不因這個時辰,你方從淮安回來,舟船勞頓,多歇歇才好。”歪頭看著陳演,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吃膩了我做的飯,我就去外頭買個上灶的丫頭,換換口味。”
陳演頓時急了,道:“我是怕你悶了,才想著今天外頭吃去。你——你做的飯,我哪裡會吃膩?”說話間,把齊粟娘緊緊抱入懷中,輕聲道:“沒有那回事,你信我,沒有那回事。”
齊粟娘鼻中一酸,倚在陳演懷中。陳演再也沒多說,只是緊抱著她。齊粟娘待要說話,外頭又是一陣梆響,真的急務來了,陳演只得離衙而去。
齊粟娘在灶間做午飯,突聽後門上有叩門聲響,開啟一看,卻是汪縣丞的夫人許氏,不覺奇怪。她自來清河,縣衙屬官們的夫人皆來拜見,不過是應酬,未能多說上幾句。雲典史夫人相氏是個厚道人,倒也罷了。這許氏清河大族出身,哥哥是清河鹽場主事,丈夫是清河縣丞,言談間不免有些井底之蛙,自鳴得意的樣子。齊粟娘只是淡然以對,竟不知許氏今日不曾遞貼,從後門來此為何?
汪縣丞年近四十,那許氏是個三十來歲婦人,雖不年少,還有幾分顏色,卻有些顯老。她說的不過是家長俚短,齊粟娘含笑聽著,過不多會,許氏狀作無意,隱隱提起了許寡婦,不時偷覷齊粟娘臉色。
齊粟娘心中驚怒,冷臉推說事忙,請了她出門。待得陳演回來,齊粟娘卻是一反常態,全不理睬,任是陳演百般殷勤,只當未見。夜晚也自睡自的,把陳演隱隱求歡之意擋了個結實,全無半點往日的體貼柔情。
第二日,縣大老爺又起遲了,精神頭兒大是不好,便是外頭賣豆腐腦兒的聲音叫了一回又一回,也好似沒有聽見。
雲典史瞟了瞟站在堂下紋絲不動的王捕頭,再看看一臉得意的汪縣丞,暗自沉吟。耳邊錢巡檢冷笑道:“他倒是精乖,轉頭就去縣大老爺那兒告了,也不知他是壓哪一頭?如今這樣子,豆腐是不買了,額鹽牌子可夠那小寡婦吃的!聽著動靜,裡頭不像是鬧了一場,也不像是點頭了,縣大老爺的臉色可不好看。”
雲典史不緊不慢道:“《大清律》有載,鹽場所在縣治,孤兒、孤老失業無靠者可由縣衙派下鹽牌,去鹽場小額領鹽,在左近之地售賣。她們孤兒寡婦的,又欠著帳,也是要扶助的。”
錢巡檢低笑道:“倒也是,如今可再沒有人敢去買那小寡婦的豆腐腦了。”瞟了一眼上頭,“話說回來,縣大老爺公事上雖是方正,到底也是個男人。難怪汪縣丞一回來,聽著這訊息,就讓他夫人把這事兒提到明面上來了,這事兒要是成了,縣大老爺還不對他另眼相看?”
這般過了幾日,陳演打疊起百般柔情,齊粟娘只是低頭做家事,全然不理。到得第四日,陳演仍是前廳議事,齊粟娘在後院洗衣。她眉頭微皺,一面將晾衣竹竿上的溼衣慢慢扯平,一面思索,終是嘆了口氣。
齊粟娘站起身,打理好身上的桃紅喜鵲袍,站到後門口,聽著扁擔在肩膀上起伏的吱吱聲漸漸響起,又漸漸過去。她開門走了出去,看著走在巷子裡的纖細人影,揚聲道:“許娘子請留步。”
那素白人影顯是驚了一跳,急急回頭,慌亂間扁擔頭兒磕到了草堂灰牆上,隨著一聲讓人心顫的摩擦聲,掃出一條白痕,刮落幾片積年青苔,慢慢悠悠在她身前落下。
“……夫……夫人……”許寡婦的臉色比身上的孝衣還白了幾分,糯牙死死咬住下唇,顫抖著擠出了幾個字,突又驚覺,急急把擔子放下,低頭深深施了一禮:“民婦失禮,夫人恕罪。”
齊粟娘見她一眼認出自己,不由一愣,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喜鵲袍,“你識得我?”
許寡婦頭不敢抬,輕聲道:“夫人隨縣大老爺來清河時,民婦遠遠見過一眼。”
齊粟娘聽得如此,右手不自禁緊握成拳,心腸一硬,冷聲道:“既是如此,你該知如何辦了罷?”
許寡婦猛然抬頭,眼中神色越發驚懼,“夫人——”
齊粟娘冷冷看著許寡婦,“你惹出來的事兒你自己收拾,也該知道用什麼法兒,若是三日之內不能復了大人清名——”許寡婦臉色發青,“卟嗵”一聲跪了下來,哀求道:“夫人,求夫人可憐,那瘟七日日相逼,要將我母女賣到私窠子裡去還帳,民婦實實無奈,不顧名節,口不擇言,還求夫人明鑑——”
齊粟娘冷然截斷道:“我來此已是二十一日,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