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見了鬼了!
夏天那來的菊花?緊硬的地面上,更不可能長出菊花,或者長任何花。
天井,也有人叫小院子。
在大戶人家,有大院、前院、中院、東院、西院、後院……在居民眾多房屋擁擠的地方為了採光、通風,就有天井的設定。
在客店裡,天井就是客人活動的地方,有些設有水井供客人用水,甚至洗澡,所以叫天井而不叫院子。
也因為這地方通常是方形或長方形的,像是在房屋中間開了一座天窗,四方當然像井,天井兩字十分傳神。
目光透過房門,可清楚地看到插在天井——或者是長在天井的那株菊花。
怡平當然看到那株花,而且看得真切。
他從懷中取出一些東西,吞下一些東西。
人是好奇的,目光會本能地被奇怪的事物所吸引;除非他是瞎子,不然決不會放過出現的景物。
怡平也不例外,他目不轉瞬地注視著那朵菊花。
怪事,菊花原來是活的。
花苞在慢慢地、慢慢地長大、茁壯、渾圓。然後,慢慢地,外瓣開始外張。
不久,含苞待放的菊花終於綻放,金黃色的爪瓣綻開,真是飯碗一般大。空間裡,流動著淡淡的菊香,客房內也有清香飄入。
從含苞到綻放。中間經過半刻或一刻時辰。注視久了,眼睛難免疲勞,再加上沒有其他聲響或事物引開注意力,疲勞之後便會昏昏欲睡。
這時,正是午睡時光。
怡平注視得太久了,興趣索然,久久,雙手放上了八仙桌,頭往手臂上一搭,一陣倦意襲來,不片刻,便沉沉睡著了。
日有所思,夜必有所夢;人作夢是極平常的事。據說,白痴不會作夢,只怕未必。
日有所思,他所思的是小霸王,高嫣蘭。
哦!高嫣蘭!那他第一眼所看到的、風華絕代的高嫣蘭。
人與人之間,見面的第一印象極為重要,第一眼你看某人不順眼,以後即使有所改變,也改變不了多少惡劣印象,反之亦然。
他第一眼便被高嫣蘭的絕世風華所震撼,便無法把高嫣蘭的音容笑貌從心底抹除。
“高嫣蘭……”
他喃喃低呼。
高嫣蘭正裙袂飄飄,嫣然微笑著跨入房中,臨凡仙子似的站在他面前。
高貴、雍容、綺麗、矜持……那不沾人間煙火味,超塵絕俗的氣質和風華,令他感到目眩神移,情難自己。
幾天沒見到高嫣蘭了,思慕之情可以想見的。
在刀光劍影中,他仍然想到高嫣蘭,午夜夢迥,他仍然想到高嫣蘭;在幻覺中,自然也出現高嫣蘭……
現在,高嫣蘭終於出現了。
他情意綿綿地低喚,正想伸手去接那雙瑩潔如玉的纖纖素手;因為高嫣蘭己不再對他冷若冰霜,不再矜持,正綻開令他心動神移的嫣然微笑,向他伸出雙手。
中間隔了一張八仙桌,他必須站起來才能接住那雙可愛的小手。
但他無法站起來,站不起來。
驀地,房門內出現了公孫雲長的身影,英俊、雄壯,有如玉樹臨風,傲視天蒼的氣概超塵拔俗。
他伸出的手僵住了,情敵見面,即使不份外眼紅,也不是滋味。
公孫雲長冷然到了桌旁,冷然注視著他,像是天神,而他卻是小鬼。
“這傻鳥在做什麼?”公孫雲長說話了。
“他看到了他日夕思念的人,日夕思念的女人。”高嫣蘭說,收回手,笑意更濃。
“什麼女人?”
“高嫣蘭。”高嫣蘭說:“是不是天馬行空的女兒?我不會聽錯,他咬宇很清楚。”
“可能是。”公孫雲長點頭。
“那丫頭不錯。”
“可惜一直沒把她弄到手,一而再碰上意外。本來。洞庭王有把握接到她的,等了兩天卻依然落空。”
“你可以把他帶走了。”
高嫣蘭退至一旁。
“就這樣帶走?”
“是呀!”
“他會走?”公孫雲長意似不信。
“會的。你說他是傻鳥,他就是傻鳥。你叫他跳井,他也會毫不遲疑地爬上井欄。”
“很容易嘛!你真了不起。”
“誇獎誇獎。”
“我把他帶走了。”
“請便!”
“喂!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