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兄。”
她用似乎來自天外的聲音說:“我……我好倦,我……”
“倦什麼呢?倦也得活下去,不是嗎?”
“我不要活了。”
她痛苦地叫號!
“你不要活,喬遠呢?他會活得快樂嗎?”
“他……他…”
“他要你活,所以他硬下心腸,要把你氣走,遠遠地離開嶽州,離開兇險。你,姑娘,你聰明一世,你說你愛他,你瞭解他,但你卻看不見他內心的痛苦,你沒體會出他內心激烈的鬥爭。”
“莊兄,你是說……”
“你應該明白,你兩人乍見面時的狂喜、激情、思念、痴愛的至情表現,他愛你是出於內心的。但當你要求與他一起走時,他像是捱了一記悶棍,捱了一個焦雷。姑娘,他已身不由己。他寧可自己承受苦難,不要你受到傷害,你還不明白嗎?”
“我要去找那個只鷹。”
江南妖姬厲叫:“喬遠,那怕是碎骨粉身,我也要爭回你的自由。”
“任何一隻鷹,一根爪子也可以要你粉身碎骨。”
怡平搖頭苦笑。
“我還怕什麼呢?”
江南妖姬掙扎著站起:“千古艱難惟一死,我已不在乎什麼了,死並不可怕。莊兄,為我祝福吧,謝謝你多日來關照的盛情,願來生結草銜環以報,我會永遠記得這段情誼。”
“你……”
“我要去找十隻鷹。”
“你到何處去找?”
“幕阜山回鷹谷。”
“姑娘……”
“我們就此分道揚鑣。莊兄,好好對待純純……”
“沙姐姐……”
純純撲入江南妖姬懷中悽然飲泣。“小妹妹,愛是痛苦的。”
江南妖姬輕撫純純的肩背,淚水一串串流下蒼白的臉頰:“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方知情重;我這一生,所受的痛苦已經太多了。有了喬遠,其他的痛苦已微不足道了,因為我已經知他心中有我,這就夠了。小妹妹,當你發覺你已經準備好將愛付出時,就必須同時有接受痛苦的準備。”
“沙姐姐,我會的。”
“那就好,我會祝福你……”
“喂!你們有個完沒有?”
一旁的怡平說:“抹乾眼淚吧!我們準備走。”
“莊兄,你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江南妖姬放開純純:“我不回去取行囊了,在途中再購置。”
“你往何處走?”
“走臨湘,轉通城到幕阜山回鷹谷……”
“十隻鷹不在回鷹谷。”怡平肯定地說。
“這……”
“就在前面的長塘鋪。”
“什麼?”江南妖姬大吃一驚。
“昨晚我追蹤的那位仁兄,定是十隻鷹中的一隻。”
怡平用權威性的口吻說:“喬遠已證實了我不幸的猜測,我真不希望剛才那位仁兄是喬遠。”
“你……”
“十隻鷹是請來對付萬家生佛一群俠義英雄的。拔山舉鼎本人一定會來,一網打盡天下俠義道的高手名宿。以後,就不會有人出頭妨礙鄢狗官搜刮天下了。”
“我到長塘鋪——”
“姑娘,你什麼地方都不要去。”
“這……”
“鷹揚門如想重開山門,君臨江湖耀武揚威,必須擁有雄厚的人力和財力。人力不難羅致,恩威並施,就可以脅迫像喬遠一類人物,替他們賣命跑腿。但財力卻不易籌措,不偷不搶,金銀何處來?拔山舉鼎就是看出鷹揚門的弱點,所以作了周全準備。”
“你是說……”
“鷹揚門如果不重開山門,喬遠就可以不受他們的控制了”
“可能嗎?”
“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沙姑娘,你還信任我嗎?”
“天啊!多傻的問題!”
江南妖姬含淚笑了:“你是我在這世間最尊敬的人,這已經不能用信任兩個世俗的字,來形容我的心情了。”
“那就好。我正在盡全力,是否成功,還得靠一點運氣。不過,你最好相信我的運氣是很好的。走,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
午後不久,怡平回到碧湘老店。他估計得十分正確,碧湘老店目下成了風暴的中心,而風暴中心通常是平靜的,要等到時機光臨,才會掀起驚濤駭浪。
碧湘老店是嶽州的名客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