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是燦爛的一戰,也是恢宏的一戰。在五星耀日的大背景下,金光和銀光交織在一起,水與火的碰撞,日神與月神的交鋒,六界最強者的對決,已經不單單是為了妖神之力,或是分出勝負那麼簡單。
世界極盡光耀,相隔那麼遠,眾人周圍的空氣卻都在震盪。此戰雖勢均力敵,卻不像眾人所想的那麼漫長。首先緩緩落下地來的是白子畫,然後是鬥闌干。
真正的高手相交,勝負自知,不用以命相搏,不用兩敗俱傷。二人相識多年,互有欣賞互有敬佩,這一戰都用上了全力,招招威力巨大,卻又沒有殺氣。
一戰終結,鬥闌干仰天大笑高呼痛快。白子畫雖依舊面色平靜,眼中也有一絲花千骨從未見過的淋漓快意。人生最難得棋逢對手,琴逢知己,只是二人到底誰勝誰負,卻始終沒有人知道。
“白子畫,經此一戰,我心願已了。接下來,就不要怪我不守君子之道。我欠這丫頭太多,不管用什麼方法,定要達成她心願,護她周全。”
白子畫毫不客氣,冷言道:“我們師徒之間的事,不用一個外人來插手。”
眾人聽他此話皆是一怔。
白子畫則負手轉身,嚴厲的看著花千骨:“交出南無月,跟我回去受罰。”
花千骨酸楚搖頭,他還一直當自己是他徒弟麼?就算眼睜睜看著自己受了絕情池水的刑知道了自己的對他的心思,也還當自己是徒弟?可是如果還真當自己是徒弟,為何對自己不聞不問,為何對自己那麼殘忍?難道他們師徒間,剩下的就僅僅只有責任了麼?她做錯時,他便來處罰她。她有辱師門,他便來清理門戶?
花千骨咬著牙擋在南無月前面。要處罰她可以,要交出小月,不可能!
“你明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妖神,要殺他,先殺我吧。”
白子畫漠然的神情出現一道裂縫,這是有生以來,花千骨第一次頂撞他。以前他說的話,她從來未曾有過忤逆。
看著她和東方彧卿一起出生入死,看著她和殺阡陌親吻纏綿於眾人之前,她的心已經離他越來越遠。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更不明白那股一直隱忍未發的怒火是從何而來。他只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他所做的,都是對的。
“我之所以封印你體內的妖神之力,是因為相信你本性純良不會做出為害蒼生之事。你卻執迷不悟,自詡神尊,率領妖魔和蠻荒眾人挑起仙魔大戰,致使死傷無數。你以為仗著是我的弟子,我就不會殺你了麼?”
花千骨悽楚一笑,相信,她怎麼不信。微微上前一步,迎著他的劍。傷口已經夠多了,不在乎再多一個。
沒有人可以帶走小月,就算是師父也不能。她已經失去殺姐姐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
天上光亮從極盛已經開始慢慢轉為黯淡,白子畫知道再不處死南無月,就得再等一個甲子才有機會了。
“讓開。”微皺起的眉,冰冷的眼,是他下狠心時的表情。
花千骨無動於衷,抵著劍又往前邁了一步,白子畫望著她步履的決絕,想起當初用斷念廢她時濺的滿身鮮血,心狠狠抽搐了一下竟不由自主微微後退。看不見她的臉,心頭怒火燃起,她是想在眾仙面前測試他對她能有多放縱麼?
“讓開!”白子畫再次咬牙冷喝,聲音提高,眼中有著憤怒和不信,也有著掙扎和不忍,可是面上依舊冰冷無情,她真的以為他不捨得殺她麼?
花千骨揚起手,握住他的劍身,鮮血滑落。
她顫抖著聲音說:“師父,其實小骨……”
“尊上不要!”幽若輕水他們齊齊驚呼。
卻只見橫霜劍從花千骨肩上直貫而入,然後再沒有絲毫猶豫的再次抽出。快而狠絕,連血都沒有濺出一滴,只是順著她的白衣流下。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白子畫退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惶恐。又不是頭一次對她拔劍,又不是頭一次傷她。他的手為何要顫抖?他的心為何會這樣痛?
花千骨一動不動,任憑鮮血流下,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寂然無聲。她忘了,她連對他說那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白子畫思緒亂作一團,看不穿面紗下花千骨在想些什麼。上次他提著斷念,她哭她喊她抱著他的腿,她跪著求他。
可是這次,她就那樣身子虛晃了一下,依舊安靜的站著,擋在南無月面前,什麼也沒有做,也再什麼話也沒有說。
南無月此時已經在竹染懷中醒來,哭成一團。東方彧卿站在遠處看著她,唇邊一抹哀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