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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但是我有本事找到你,騷擾你,讓你不得安寧。你可以把我先奸後殺,但是不能始亂終棄。那不是你的出路。你如果不理我,你把呼機關掉,電池摳下來,我還是有本事把你的呼機呼響。”

“我是認命的,我認命了。我從前有個男朋友,你別浮想聯翩,我和他沒有任何身體接觸。我那時上高中,他大我十歲,學音樂的,在上研究生。我和他唯一的一次身體接觸是和他分手的時候,他握了握我的手。你記不記得我們在軍校的時候,第一次見面,你笑著握了握我的手,說你叫秋水。你的手和他的手有種奇怪的相似,同樣乾燥而穩定,細長而冰涼。我在那個時刻感到命運,我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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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陰湖陽塔(六)

“後來那個人呢?有沒有到歐洲得世界音樂大獎?現在還常常通訊?他長高了嗎?早上吃不吃菠菜?”我問。

“我不想談這個問題。事情已經過去了。”

“他如果抱著你,撫摸你,你會不會感覺自己是一把琴?你有九個琴鍵,能彈出不同強度的聲音,都很動聽。”

“我不想談這個問題。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對音樂一竅不通,而且在可預見的將來還是一竅不通。上小學的時候,音樂老師考我們認音。她先給我一個基準音,說是‘1’,然後在彈另一個音,問我是幾。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我他媽的知道是幾?上初中的時候,班主任可喜歡我了,他終於找到一個五音缺的比他還多的人。他剛從師範學校畢業,愛上我們的音樂老師,音樂老師說,沒見過五音缺三的人,有什麼好談的。我的班主任把我拉到音樂老師辦公室,說,讓你見識見識,這個小夥子五音缺四個,咱們還是談談吧。”

“我跟你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女友嘆了一口氣,開始緩慢地親我,親得很深,親得很有次序,由上到下,到很下。我只好閉嘴。

“你們幹什麼呢?”我聽見一聲喝喊,看見兩道強光,是校衛隊兩個二狗子。他們穿著藍色的棉大衣,戴著人造狗皮帽。

“我們在看風景。”

“又是你們兩個。”這兩個校衛隊隊員,我和我的女友見過。上次,我叫囂要咬張校醫,張校醫叫來的就是這兩個傢伙。這兩個人自以為捉姦捉雙,他們重權在握,一臉得意。

“我們又沒被開除,你們整天到處晃悠,自然能看見我們了。”我說。我女友暗暗拉了拉我的大衣袖子,暗示我,別和他們計較。

“你怎麼這麼說話呀?你要看風景,到保衛處去看吧。你們可以看一夜。”

“你們怎麼讓我到保衛處去呀?”我陰陰地問。我的眼睛在黑夜裡放射綠光,我老媽看了都害怕。我書包裡有哥哥的菜刀,好久沒見血腥。我打量著那兩個人,也打量這小湖周圍的地形,我計算著從何處出腿,一腿一個,把這兩個傢伙踢到湖裡去。

“天太晚了。你們該回宿舍了。這裡不安全。”他們看見我眼睛裡的兇光,口氣軟了下來。

“我們馬上回去。”我女友用對待宿舍大媽的態度對那兩個人說道,聲音甜膩,極盡諂媚。那兩個人受寵若驚,以為壓掉了我的風頭,屁顛屁顛地走了。

後來聽說,這兩個人中的一個,在燕園逗野貓,被野貓狠狠咬了一口,沒及時打針,感染上了一種變種狂犬病。平時與其他校衛隊員無異,月圓的時候,就有一股強烈的衝動,四足著地,在燕園的小徑上狂奔。另一個負責在燕園家屬區,收繳兇器,鬧得雞飛狗跳。第二天,傳來訊息,他玩弄火槍,自己打傷了自己的左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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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昔年種柳(一)

柳青的翻譯活兒的確不好做,翻譯公司不接,有人家的道理。這世界上有兩類人酷愛蹂躪語言、創造詞彙,一類是文藝評論家,另一類是科學家。柳青的三盤錄影裡,聽見的好些詞,翻遍了各種字典,也找不到解釋,我只能根據前後語境、新詞構成和醫學邏輯揣摩。只有三天時間,我是睡不成覺兒了。在幹活兒當中,我總結出一個道理:不要總覺得自己特牛逼。不要總覺得自己比其他人牛逼,總攬別人幹不了的活兒。別人幹不了的活兒總是麻煩活兒。十幾年前,電器質量不好還買不著的時候,修電器的師傅明確指出,開過後蓋兒經過別人捅咕的電視機,修理費加一半。我們醫院是全國各類疑難雜病中心,送到這兒就算送到頭了,再說沒治,就有什麼好吃的什麼愛吃的就吃什麼吧。住院醫看到推進來一個轉了七、八個醫院的,肚子開了七、八次的病人,頭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