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而來的大男人騷擾,他們送了黃芪不少日文和韓文的唱片,黃芪在宿舍裡放多了,我慢慢也能聽出這兩種語言的區別。黃芪和那些人在勺園宴飲多次,喝得小臉紅撲撲的回來,告訴我,那些人古文極好,有空,我應該和他們聊聊,說其中一個人寫得一手很好的懷素體狂草,背出的俳句深有禪意。黃芪問中文系的小李,什麼是龍陽之好,什麼是斷袖之誼。小李對黃芪說,那些日本人韓國人是想知道,你對他們的興趣是不是比對女生大得多。黃芪酒勁兒忽地上來了,立刻要竄將出去操他們的媽媽。要不是我和小李攔著,那天沒準要出人命。北大是個很敏感的地方,清華可以死個人,北大不能死只雞。當時又是春夏之交,正值某個週年,不敢隨便出事的。
厚朴常常哭喪著臉,跟我們訴苦,說老有人摸他,這些人裡有男有女,其中還包括魏妍,這些人裡沒一個好人,“胖子也不是隨便給人摸的呀”。我們勸厚朴,首先要理解那些群眾,胖子天生麗質,冬暖夏涼,是放手的好地方;厚朴又天生好面板,琳琅珠玉,光映照人,魏妍就是聽男生狂說厚朴膚如凝脂,才大著膽子問厚朴,能不能讓她輕輕摸一下,厚朴紅著臉答應了。厚朴事後對我們說:“做男生的,不能那麼小器”。黃芪根據自己的遭遇,獻厚朴一策:再有人摸他,不論男女,厚朴應該採取主動,往死了親膽敢摸他的人,然後幽幽地說:“我是你親的第一個女人”。厚朴用了一次,立刻成為新聞,之後再也沒有人隨便褻玩我們厚朴了。
辛荑新認識了一個叫小翠的北京工業大學女生。晚上,辛荑在熄燈前和我一起抽菸,開始和我探討小翠某些舉動的暗示意義。辛荑告訴我,昨天晚上,他和小翠在圖書館前的草坪散步,小翠身子一直壓著他走,幾次把他拱到馬路牙子上,這是什麼意思。我唯恐天下不亂,說這個意思太明顯了,她想你好好壓她,質問辛荑為什麼讓機會白白錯過。辛荑一臉狐疑,說他又不是流氓,他怎麼能什麼都懂,但是小翠下個週末還來。我說,分析的原則很簡單:所有圓形的容器都解釋成乳房和子宮,所有棍狀物都解釋成男根,小翠的所有行動都解釋成想和你上床。我看辛荑還是一臉狐疑,從鋪底下找了兩本弗洛伊德和榮格的書,“好好翻吧,看我說的對不對”。辛荑打著手電翻了一晚上,宿舍裡的所有電池讓他一夜都用光了,這個混蛋怎麼胡亂用眼睛也是不壞。我第二天早上小便的時候,辛荑告訴我,我的分析驢唇不對馬嘴,還是弗和榮兩個外國流氓分析得深刻入微,不是小翠想和他上床,而是他想和小翠上床,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順序區別;而且根據弗氏理論,一旦他提出,小翠不會拒絕。之後的一天晚上,我回宿舍,在門口等我的不是辛荑,而是黃芪,而且一個人在抽悶煙。我問怎麼了。黃芪說,辛荑在宿舍裡。我說那是他的宿舍,他當然可以在裡面。黃芪說,小翠也在裡面,他剛才不知道,辛荑也沒插門,他闖進去的時候什麼都看見了,辛荑對他說了一句:“你先出去。”給黃芪的感覺是,他先出去,等辛荑自己做完,就輪到他了。
我和我的女友面臨同辛荑和小翠一樣的問題,在北大沒有安全舒適的犯壞場所。這個問題其實是所有人的問題,在北大,博士生也要兩人分一間宿舍,掛個布簾,擋擋視線,其他什麼都避不開,放個屁既能聽見又能聞見。在北大有四件必做之事,如果不做,儘管學校讓你畢業拿學位,但是群眾不承認,認為你辜負了青春年少、湖光塔影。關於這四件必做的事情,有多種版本,體現不同時代民間不同的犯壞觀。我在的時候,通行的版本是:第一,在塞萬提斯像底下小便一次;第二,在學三食堂跳“平四”一晚;第三,在三角地用真名真姓貼情詩一首;第四,在未名湖石舫上胡搞一回。其中第四條,不是群眾非要離經背道,裡面飽含人民沒有地方犯壞的苦悶。未名湖石舫上風很大,很容易讓小弟弟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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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陰湖陽塔(五)
但是,從另一個意義上講,這種沒有合適場所的境況,促成了我們象我們祖先一樣幕天席地,敬畏自然,體驗戶外犯壞。
我從小生長在垂楊柳,我家所在的樓樣子古怪,長成那個樣子的樓,在北京不多於五棟。我們的房子很小,後來哥哥出走了,姐姐出國了,房子就大了,我有了一間自己房間,那間房子我只讓我的初戀進去過。我家雖然是樓房,但是屋裡沒有廁所,上廁所要到樓下,使用三妞子她家隔壁的公用廁所。從我家三樓到公廁,距離不能算近,冬天西北風吹起,感覺距離更遠。我的肚子偏偏很不爭氣,時常鬧。鬧的時候,我抱著手紙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