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下。畢竟是受過嚴格理科訓練的人。
“你身上有種味道。”她說。
“胡說,我今天剛洗澡。”
“和洗澡沒關係。是從你身體裡發出的味道。”
“我也不是糖尿病晚期,沒有酮中毒,不會有爛蘋果味。我儘管愛好胡思亂想,但是還沒到精神錯亂,不會有老鼠味。”
“是種很好聞的味道。你還記得不記得,第一條顱神經是嗅神經,嗅神經和腦子裡古老的海馬迴相連,與性慾關係密切。”
“所以香水是個大買賣。”我女友的頭髮散開,濃密零亂,在我的腰間波濤翻滾。我象是站立在齊腰深的水中,波濤洶湧,我站立不穩。我透過散開頭髮的間隙,看到丁香樹下灑落的月光和振落的點點丁香花,好象海底點點星火和遊動的魚。
“把你的味道做成香水,多少錢我都買。”她的動作不停,她的聲音斷續。“我跟你的時候,我一點也不精明。我對你沒有自制力,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越軌。我原來想,你要是敢跟別人,我先騸掉你的小弟弟,再割掉你的舌頭。我想,你就廢了。我現在發現,我錯了,沒有了小弟弟,沒有了舌頭,你還有你骨子裡的味道,你還是淫蕩依舊。”
“我只要你,只有你好,只有你抱著舒服,比枕頭還舒服。”
“你的邏輯不對,別把我當文科小姑娘騙。你沒上過別人,怎麼知道別人不好。世界很大,姑娘很多。”
“已經挖到了金子,為什麼還要繼續挖下去呢?”
“我真想這樣抱你,一天、一年、一輩子。在醫大這八年,你好好陪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這麼讓我上癮。我沒有對其他任何事情上過癮。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把我栓得那麼緊。”
“為什麼你說只讓我陪你八年?”
“你想陪我多久?”
“你讓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
“你說八年過去之後,我們還分得開嗎?”
“現在就已經很難了。”
第十八章:陰湖陽塔(四)
我在她裡面,我還能說什麼。我想起十朵丁香花中的五瓣丁香,感到宿命。但是後來我很快發現,這棵丁香樹是個變種,整個一個騙子,它開的花,五瓣的比四瓣的多。一些理化因素可以是動植物發生變異,比如核輻射等等。根據這棵丁香的經驗,我覺得,野合也應該算是誘發變異的一個因素。多少年來,不知道有過多少人在這棵樹下相識、相知、相擁、野合,多少人許下願,摘下過多少丁香花以占卜從相識到相知到相擁到就地野合的時機。我女友後來也發現了這棵樹的妙處,當我們需要決定一天亂搞幾次的時候,她就拉我到這棵丁香樹下,莊重而虔誠地對我說:“丁香花絕大多數是四瓣的,五瓣丁香絕無僅有。我們以學業為重,嚴格要求自己,我現在隨便摘一枝丁香花,從遠枝端開始數,數十朵丁香花。如果我在這十朵之內摘到幾朵五瓣丁香,你今天就可以壞我幾次。要是一朵五瓣丁香也沒有,你我一次也不許壞,相敬如賓,端正思想,一起去三教上自習。”
我們離開這棵古怪丁香樹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往常要是鬧到這時候,我女友總是惴惴地推算,是哪個大媽值班,那個大媽和她熟不熟,好不好說話,好開門放她回宿舍;如果大媽不開門怎麼辦;回宿舍,會不會讓魏妍、費妍、甘妍這些人看見;她們看見會不會說三道四等等。那天,從我們走出丁香樹到她宿舍樓,她一句話沒說,在分開的時候她告訴我,我的東西的味道象極了臭椿花的味道。
北大校園裡有很多臭椿樹,好象總在開花,校園裡常常一股臭椿花的味道。我女友說“我的東西的味道象極了臭椿花的味道”,我對這一論斷印象深刻。在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總感覺北大是個淫蕩的地方。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園子,有那麼多老北大才子的鋪墊,有現在臉上有光、眼睛裡有火的少年才俊,難免不成為一個淫蕩的地方。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是我想,老北大的才子們,至情至性之人,我們能夠想象的地方,他們也都能想起來,在那些地方,犯犯壞。這就是歷史。我在我能夠想象的地方犯壞,寫下“到此一壞”,感覺今月曾經照古人,無數至情至性的前輩學長就躲在這些地方的陰暗角落裡,替我撐腰。這就是歷史感。在一個沒有幾十年歷史的地方,我無法感到淫蕩,就象面對一個沒有在江湖上晃盪過幾年的姑娘。
臭椿花的味道和這種氣氛好象影響了好些人。
舉手投足之間有儒雅之風的黃芪,頻頻被幾個日本、韓國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