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發到了士兵手裡——當然,像開礦熔鍊這樣的大動靜,是不可能瞞過那些地頭蛇的。雖然在發了這一筆橫財之後,不知道接下來會惹出什麼麻煩,但在引來那些貪婪縉紳的垂涎之前,好歹也能讓王鬥和他的部下過個肥年。
唉,自己廣開財源是為補朝廷供應之不足,以及各級經手官員的所謂“漂沒”,卻未聞有軍隊靠經商開礦能維持戰鬥力之先例。後世那位小平同志在改革開放初期,要軍隊設法忍耐時,固然是允許軍隊經商,但也只是壓縮開支,可沒敢斷了軍隊的供給啊!這不是逼著我自謀財源當軍閥嗎?王鬥滿腔憤懣地想著。
帶著這樣紛亂的思緒,王鬥帶兵策馬進入了舜鄉堡,滿目盡是破爛的街道和房屋,以及面有菜色的行人。全堡的磚木結構房子也沒有幾間,其餘的屋子都是些夯土牆壁、草棚房頂,有幾間草房外面是用白堊土刷的,那就是店鋪了——宣府邊鎮這樣的窮鄉僻壤,能有這等商業水平,就已經算是繁華了。
其中有一家銷售南北雜貨的鋪子,似乎是剛到了一批比較罕見的新鮮貨色,引來許多愛看熱鬧的七大姑八大姨過來圍觀,嘰嘰喳喳地評頭論足,家長裡短,嘮叨個沒完沒了……王鬥原本只是好奇地過去好了幾眼,但卻偶然注意到了貨架上的一樣東西,霎時間腦海中便如五雷轟頂,轟轟做響!
片刻後,王鬥揣著一盒從山東販來的捲菸,帶著滿心的困惑離開雜貨鋪子,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文登香?!這是什麼牌子?等等,這捲菸牌子是什麼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在明朝的崇禎年間,這麼早的時候,中國就已經有捲菸了麼?我還以為最起碼得到晚清甚至民國呢!”
把玩著手裡的香菸盒子,王鬥愈發困惑地如此想著,隱約感覺這個世界或許跟他的認知不太一樣。
而王鬥還不知道的是,他的老婆謝秀娘此時正如獲至寶地端詳著新買的一面小鏡子,喜得眉目帶俏……
——在訊息閉塞、交通困難的宣府鄉下,眼下為生存而掙扎的王鬥屯長,迄今還對其他穿越者勢力的訊息懵懵懂懂、滿心茫然。而在訊息靈通、貿易繁榮的南方商埠,另一些同樣是初出茅廬的穿越者卻早已發現了各路先行者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巨大改變,並且感到了深深的驚懼與戒備……
320。第320章 、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十一)
第十一章、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十一)
第十一個瞬間:初生幼虎的驚懼
崇禎四年十一月,杭州,大運河畔,拱宸橋碼頭
“……兩位少爺,咱們的船已經到杭州啦!”
伴隨著船家的一聲吆喝,年少名高的復社士子,來自安徽桐城的方以智撥出一口冷氣,跳下客船,然後跟此行同來的好友俞國振並肩站在拱宸橋碼頭的棧橋上,默默地打量著這個聞名遐邇的陌生城市:
從拱宸橋碼頭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街道上的繁華讓人很難相信這是大明即將覆滅的末世。眼下雖然是冬日,但天氣卻十分晴朗,溫暖的陽光從藍澄澄的天空中斜照下來,把左邊一排房屋的陰影,投在寬敞的、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投在乘轎子的、騎驢的和步行的行人身上。街道兩側的鋪面一家挨著一家——由於沒發明汽車,所以古代城市的街道普遍狹窄,按照現代標準,那些最寬的“大街”也不過是條寬一點的“巷子”而已,寬度不過五六米而已。勉強可以跑兩輛汽車的水平。不過地面有石板鋪砌,還算整齊。除了店鋪之外,沿街又有許多攤販將街面佔去大半,兩邊的店鋪得招牌還在向街道中央延伸,看上去密密麻麻,尤其擁擠。來自四面八方的客商在叫賣著貨物,和顧客們討價還價。來自各地計程車紳大戶,儒生士子,在門前掛著精巧燈籠、養著各種竹木花卉的茶社裡高談闊論。茶座裡座無虛席,生意興隆;酒樓上人聲鼎沸,笙歌盈耳,隨風飄散著各種捏著嗓子的嬌媚豔笑,與精美酒餚的誘人濃香……
——還未走到那傳說中詩情畫意、浪漫無限的西子湖畔,杭州的繁華街景就已經讓人流連忘返。
儘管“建虜”、“流寇”之類的訊息,已經愈來愈多的出現在人們的耳中,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的天下各省連年遭災,“哀鴻遍野”、“餓殍載道”一類的訊息俯拾皆是。就連過去不常聽說的“易子而食”之類的可怕訊息,也時有耳聞……到處是災荒、敗仗、加派、民變的噩耗,國家的局面彷彿一天亂似一天,就連在一向堪稱富庶的江南,米價也一度上漲到了每石三兩銀子――大明開國以來,江南的米價還從來沒有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