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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部分

清廉、能幹的首輔打成奸臣,不管怎麼看都實在是有失公允。說起來,溫體仁這首輔只要想做事,就肯定容不得只會嘴巴亂嚷而不務實事的東林黨人拆臺,沒了東林的拆臺,他這首輔才能真正的將國家大事做起來。然而,東林黨人的邏輯就是:東林黨人永遠都是好人,所以排擠東林黨人的溫體仁是壞人。這種邏輯是不要臉也不講理的強盜邏輯,是沒腦子的豬頭邏輯,但因為東林士人把持了話語權,在他們的主持下編寫歷史的緣故,在當時和之後的很多個世紀裡,就是沒有人能夠駁倒這個荒誕的邏輯。

另一方面,溫體仁的人品和才能,在明末諸臣之中固然還算可以,但也只是矮子裡面拔長子罷了,充其量只是個拆東牆補西牆的裱糊匠,而不是什麼能夠力挽狂瀾的偉人。

尤其是在這個被諸多穿越者極大地改變了的明末時空,溫體仁藉著大淩河慘敗的東風,剛剛鬥倒了周延儒,升任內閣首輔沒多久,就遇上一系列堪稱天崩地裂的超級大禍事——福建黃石叛亂、登州陳新謀反、山東聞香教起事、宣大邊軍內訌、陝西流寇破太原殺藩王、關寧軍倒戈投虜、女真兵再入京畿……這其中無論哪一樁哪一件,都是能夠震動整個天下的劇變,可是如今卻偏偏湊在了一塊兒同時爆發!如此多的悶棍砸下來,讓初登首輔之位的溫體仁一時間當真是手足無措,簡直都快暈了。

更要命的是,作為東林黨的死敵,溫體仁這個首輔,眼下等於是孤獨地在跟整個官僚系統搏鬥。雖然身為首輔之尊,奈何在閹黨遭到清洗,又得罪了東林黨之後,溫體仁只有寥寥幾個親信可以幫襯,面對滿朝東林黨的拖後腿,他又能使得了什麼力?大明帝國如今是內憂外患,可他溫體仁何嘗不是內憂外患呢?

甚至即使已經到了這般生死一發的危機關頭,朝堂上的東林黨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拖後腿——眼下溫體仁雖為首輔,但朝中的要緊位置卻都是東林黨人,內閣頒發的命令根本得不到六部的有效執行。

甚至就連內閣諸臣也都不是一條心:比如內閣次輔錢士升,就是成名極早的東林元憲,資歷比錢謙益還要老,原本跟溫體仁不是一路人。但在晉升首輔之後,面對朝廷上下諸多東林黨官員的集體怠工和不配合,溫體仁深感獨臂難支,便決定讓出職位,容納反對派,引了錢士升這位看著還算順眼的東林元憲入內閣,希望錢士升能以國家為重,壓制東林,使得內閣政令得以暢通。不料這錢士升看著和善,其實依舊是一個生命不息、黨爭不止的模範好東林,絲毫不念及溫體仁的提攜之恩,方一入閣,立刻就對溫體仁的一切舉措百般抵制,甚至公然串聯群臣,策劃倒溫之事……使得溫體仁的算盤徹底落空。

然後,另一位大學生何吾騶也是內閣中的東林黨人,還是一個極為堅定的反溫派,向來跟錢士升一個鼻孔出氣,入閣以來沒少拖溫體仁的後腿,溫體仁對何吾騶氣得牙癢,卻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不可能走合法途徑趕走他——只要溫體仁敢指使人彈劾何吾騶,東林黨那邊便會有數倍彈劾溫體仁的奏疏湧到內閣來。

總之,溫體仁這個首輔若是要想真正有一番作為,就必須大力打擊東林黨,但偏偏如今國勢危殆,實在不是適合搞黨爭的時候——可儘管溫體仁有意忍讓,但東林黨卻還要繼續添亂,甚至是作死!

比如,在盧象升兵敗薊州之後,溫體仁首輔就是再怎麼不擅長軍事,也明白天津的秦軍已是京師最後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得厚加賞賜,封官許願,激勵其盡忠報國才行。

但問題是,朝廷中的東林黨似乎並不這麼想:戶部表示庫中錢糧俱無,最後一點餘糧也撥給通州的盧象升了,沒有銀子可以給秦軍發餉。而想要違反舊例給他們升官,則更不可能。還有個御史言官更是公然指責溫體仁自甘下賤,討好武夫——“……我等讀書人才是國之柱石,首輔之前那般輕賤苛待士人清流,驅逐朝中的東林君子,卻去討好那等卑賤武夫,豈不是乾坤顛倒、悖逆倫常了嗎?這些年來正人君子高居朝堂,國事卻敗壞如是,都是因為那幫粗鄙武夫罪該萬死。此輩不讀詩書,心中沒有忠義,故而不肯盡報效朝廷之責,只想著發財保命,遇事畏縮不前,這才叫東虜扣關、流賊肆虐。以卑職之見,想要宇內安靖、京師穩固也不是難事,只要當政諸公把那些奸邪之輩盡數逐出朝堂,委我等清流以重任,于軍中監視和敲打那幫武夫,時常曉以大義,恐嚇以重刑,那幫卑賤武夫定然個個以死效命,如此時局即可好轉矣!”

對於這等可笑之語,溫體仁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架不住東林諸公卻紛紛贊同,以為是金玉良言。緊接著,內閣次輔錢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