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過的事。
原來南宋和金國開戰幾年來,有隻百姓和江湖豪傑自發組織的義軍,慢慢開始活躍起來,不限出身,自願加入。
某一天,又是那一百來號人,不是壯年,卻寶刀未老。他們再次跟著劉雲奎風塵僕僕,直撲軍營。
這一次,也是殺人,斬殺金人。
劉雲奎已為殘害同胞百姓,深深的悔恨。
他要殺掉那些踐踏別人家園和女人的****惡鬼,以洗清自己深深的罪孽。但是,忘記這痛苦,竟然還是要用殺人來解決。
命運是一場殺戮與遊戲,沒有人是勝者,只有命運本身,永遠在生存。
一次宋金遭遇戰,雙方殺得風捲殘雲,天邊染血。
劉雲奎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確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這場共御外敵的戰役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因為那些名字依然是朝廷重犯。
統帥上報朝廷,為彰顯自己指揮有方,以少敵多,竟殘忍的隱去了這一百幾十號人的存在與死亡。
這就意味著歷史的篇章,不會記錄下這一群漢子的悲壯。
劉雲奎被馬刀劈倒的那一刻,重重砸在了地上,這是他咬牙扛的第五刀,但終於,他還是倒下了。
他的弓箭與紅纓槍早就被打飛了,兩條臂膀也已蕩然無存,以幾百人的血肉之軀,怎敵胡虜上千的彎刀鐵騎。
臨閉眼的那一刻,劉雲奎的眼淚流了下來,“彩雲她娘,我來找你。”
*****
十幾年前的一天,一個員外的女兒在成親的路上,被個山大王硬生生劫持而走。
搶了也就罷了,居然沒有恐嚇,也沒有侮辱。
女人疑惑而恐懼的掀開蓋頭,只見面前站著一個黑頭黑臉,鬍子拉碴的大漢,正歪著頭看著她傻樂。
“真好看,你是畫上走下來的吧。”那大漢咧著嘴,粗聲粗氣。
女人嚇得花容失色,淚水漣漣;不吃不喝,絕食名志。
黑臉大漢急得四腳朝天,煩得坐臥不寧,最後絕望的吼了句,“不願當壓寨夫人就算了,別把自己餓死!”
黑臉大漢決定送女人回家的那天,女人坐在馬上,大漢牽著馬。山路崎嶇,不免搖搖晃晃,到了山下,女人發現黑臉大漢居然憨到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為什麼,山賊土匪不像爹孃說的那樣十惡不赦;又為什麼做官的不像書上說的那樣仁義愛民。這個十六歲的大家閨秀實在想不通……
黑臉大漢沒有親自去送,一個官府掛名的山大王,要是敢去城裡招搖,那就純屬自投羅網,找死。
他派了一小隊人馬護送女人,由二當家領隊,他們計劃到了縣城門口,放下女人就馬上撤走。
一隊人馬遠去的一刻,黑臉大漢看著女人窈窕美麗的背影,抹了抹眼淚。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我一個窮苦人家的娃,怎麼會娶到這種天仙。”
就當自己做了個大美夢吧,見過也就知足了。
還沒到掌燈十分,二當家帶著一小隊人馬趕了回來,馬上竟然還是那個女人。
黑臉大漢掐了大腿一把,“疼,我這不是做夢吧?”
女人臉色秀紅,“不是做夢。我爹把我嫁給了一個官當三房小妾,我不想;我,我做你的壓寨夫人吧。”
成婚那天夜裡,黑臉大漢喝多了,咧著大嘴,嘿嘿傻笑,“媳婦,我真的不敢想,你真是我媳婦啦。我一個大老粗,苦命出身,你一個千金大小姐,你放著當官的不嫁……”
女人正色道,“仗義多是屠狗輩,讀書最是負心人。”
大漢一拍腦門子,“什麼意思,我不是殺狗的,我是山大王。”
一個知書達禮的美貌千金,一個卑微粗鄙的山大王,匪夷所思,卻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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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彥彩兒也走了,劉雲奎走了,他們走的悄無聲息:沒有喪葬,沒有鼓樂,甚至沒有一口棺材。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
他們所留下的只有一個女兒—劉彩雲。
只是,彩雲不似她娘。她不喜歡顛沛流離,不想再提心吊膽,更不願再做被人****的匪妻。
她想堂堂正正的做人,一個被稱作夫人或者是無論什麼的女人,只要不是匪妻。
一個員外千金,不願嫁官,嫁給了匪;
一個匪的女兒,卻不愛匪,愛上了官。
也許人生,就是一齣戲;也許愛情,沒有錯與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