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旁人不曾見過的溫柔。
“他們說……”她停了片刻,壓住胸口酸澀,“他們說阿九已經有家了。”
晚風習習,夜涼如水。
她身上彌散著若有似無的茉莉香,清新恬淡,如水般滑過心田,不知什麼時候在他心上種下情蠱,再也解不開。
“阿九已經有家了,已經有了……”他反反覆覆低吟,短短几個字卻似魔咒般縈繞在她耳邊,催生出鹹澀的淚水。
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可以笑著流淚。
“煦,我害怕。”她靠在他懷裡,笑著說。
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聽她喚他,單單一個“煦”字,彷彿山長水遠由來已久,此刻胸中前所未有的滿足。“不怕,萬事有我。”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患得患失,你不知道麼?”
蟬兒睡了,蛐蛐躲進石縫,連風都靜下來。
他的眼,比繁星璀璨。“我以為,一生都等不到這一刻。”
“我又何曾不是如此?我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提起勇氣去愛了。”她仰起頭,靜靜守著窗格里凝固的星光,“方才你說我有家的時候,我便覺得,即使在柴房陋室,即使艱難困苦,即使前路茫茫,只要有你就好。你看,女人有時候就是這般傻……”
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舌尖掃過花瓣般美好的唇瓣,繼而輕輕探入,纏綿不休,不願放開,不願割捨,這世上,唯有你,與我唇齒相依。
時光靜靜流淌,不為他們駐足,卻為他們感嘆。
黑暗遮掩了她酡紅的雙腮,倚在他溫暖的懷中,忽而發覺,此刻即是完滿。
“煦,聽過我唱歌麼?”
她的長髮糾纏在他手臂上,彷彿就是一體,任何一次分離都會帶來錐心的痛。“不曾聽過。阿九要唱麼?”
“那年在草原,你給我唱的歌,到現在還記得。”纖細的手指停留在他薄薄的唇上,彷彿是撫著珍愛之物,小心翼翼,流連不去,“那是我聽過最美的歌兒。”
她唱《紅豆》,唱牽手唱分離,她唱“也許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她唱“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他吻她,綿長而激烈。
他說:“不是也許,阿九,是一定。”
她“咯咯”地笑,開心得像個孩子,“想每年的盛夏都如現在一般,靠著你看星星,在哪裡無所謂,只要有你就好。”
“你在,我便在。”
她說:“煦,阿九有家了,阿九會永遠記得回家的路。”
…
“六王爺這麼做不怕王妃殿下成為齊國千古罪人?”他端起茶盞,用茶蓋拂開翠綠的葉片,低頭啜飲,遮掩此刻焦慮的心境。
窗外喧譁,來往車輛像一條流動的河,水聲嘈雜,永不枯竭。
窗下一座躺椅。
白色衣角在半空中搖盪,精緻的鹿皮短靴踏在躺椅邊緣,烏亮的髮絲垂落在雪色錦緞上如同空白畫卷上最恣意不羈的一筆寫意。
午後陽光越過窗縫墜落在面龐,描繪出刀削斧鑿般堅毅的輪廓,蜜色肌膚閃爍著耀眼的光,劍眉高挑,眼若星辰,薄唇時不時畫出一道性感譏諷的弧度,這樣一個男人,似乎在任何時刻都是如此耀眼,都應如此耀眼。
他皺眉,眉宇間浮起一層不屑與厭倦,“那般不知好歹的女人提她作甚?”
言崇坐在陰影中,細細看著日光籠罩著的永遠高高在上的男人,嘴角顯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尊貴如她又能如何?照樣被親身弟弟當貨物一般送來燕京,照樣被丈夫厭棄,得到與失去偶爾對等。“若言某身世宣揚出去,要陪葬的可不止言某一人,皇家嫡長孫在近人腳下苟延殘喘,豈不丟盡漢人的臉?再而,此事必定牽連出當日太子之死,南邊皇帝的位子可要動一動,朝廷必有大亂,到時金軍南下,長公主便成眾矢之的,王爺可捨得?”
完顏煦譏諷一笑,抖落衣袍俐落起身,“休書都已寫好,只不過她抵死不認罷了。”
空氣中凝滯著莫名的緊張,彷彿繃緊的弦,稍稍使力便要斷裂。
良久,覺出唇齒間茶水冰涼,言崇放下茶盞,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居然為了個男人連家國天下都不顧了。”
他語速極慢,一字一句逼進完顏煦耳中,又彷彿吟詩般悠然美好,不帶半點粗俗。
完顏煦並無過多反應,只端起酒杯,在唇邊晃了晃,略帶不悅地說道:“本王的女人還輪不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