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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回,不可避免,她看他,彷彿看到彼時過於早熟的襲遠,早凋的純真,連微笑都帶著陰暗的色調。

她曾努力將色澤調成溫暖,卻只是頹然。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溫暖他僵直的身體,唱著不著調的歌兒哄他入睡,在那些暗無日的日子裡,成為他的光源,卻在不知不覺中種下禁忌的果,營造出今日混亂不堪的局面。

這是禁忌,但當黑夜降臨,禁忌在他面前脆弱得不堪擊。

即將到來的一幕,她早已猜到,卻不知,旁人已算計至此,彷彿是一個人人皆知的秘密,在某個靜謐的夜裡痛苦上演。

永不會有落幕的一日,苦難來臨,冥思歷劫歸來那一日。

心驀地柔軟,揉揉遙勉的頭頂,幾乎可以想象,襲遠身後,前赴後繼的人,用血肉之軀鋪成權利的坦途,鮮血淋淋的道路上,唯見人,睥睨下。

前路茫茫,生死不知。

“我同聖上同長大,自然親厚些。與三皇叔也是一樣的。”

“侄兒明白。”遙勉略略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瞼,揀起塊點心隨意咬幾口,謹慎小心,無處不忘保持皇子風度。

屋外傳來聲悶響,華光漫天。

絢爛的光輝燻紅臉,窗外菸花盛放,萬紫千紅,妖嬈如春。

“姑母,侄兒該回去了。”遙勉跳下暖榻,朝莫寒做緝。

新年,鐘響,揮手道別。

額頭抽痛,以為可以平靜地忘記,卻在不經意間觸痛思念的神經。

要繼續等待,逆來順受,還是在既定的死亡來臨之前,抹去雙手濃重的血腥。

她回頭看著遙勉,目光沉沉。

片刻之後,雙瞳回溯溫柔顏色,拉起他的手,往屋內走去。“夜深了,今晚就在姑母這兒休息吧,一會叫人知會睿思殿的宮娥聲就好。”

“這玉華殿有時太過冷清。”

“各宮娘娘不是都來玉華殿走動嗎?”遙勉仰頭不解地望著,勉強跨過門檻。

“那不一樣。”莫寒突然停步,蹲下身來,盯住遙勉,道,“遙勉,……其實你與父皇很相像,許多時候,讓人忍不住心疼……好了,休息吧,以後的事情,姑母幫你想辦法好麼?明天一大早,就去教訓那兩個臭小子,幫你出出氣,好麼?”

遙勉忍不住笑起來,露出甜甜的酒窩,不多時又換作小大人的模樣,但已不若先前那般生疏試探,“姑母好像個不懂事的小娃娃!”

“是啊是啊,你就是個小老頭!”莫寒翻個白眼,伸手去捏他的鼻樑,相視而笑。

埋首在光滑的絲帛間,許久不曾觸碰的畫面展現在眼前,猶如昨日。

黃昏時分,烈焰般的霞光將雙眼灼痛。那般瀟灑地離開,是否因為早已篤定他日的相逢。

永遠記得回家的路。

在心中,默默重複,恍如夢囈。

喜慶的色澤還未褪去,就已見滿目蘇白,飄蕩在遙遠的戰場,馬革裹屍,河流如血。

掊土,葬不遍野殘屍,埋不盡猙獰白骨。

夜,汴梁燈火輝煌,舉國歡騰,夜,邊城烽火連,屍橫遍野。

紫杉木案几承受著襲遠的怒火,又是聲悶響,莫寒無奈地看著搖搖欲倒的案几,等著襲遠再次拍擊。

“不就是輸來了一場麼?那些個趨炎附勢的朝臣就叫囂著要停戰議和!一群廢物!朝廷白養著他們!”

襲遠氣極了,抬腳把圓凳踹到門邊,撞上門檻打個滾又落在莫寒身邊。

莫寒彎下身將圓凳扶正,環視著滿屋狼藉,無奈道:“敢問聖上,砸得可還盡興?要不再給您搬幾箱瓷器來?可先得說好,你砸壞的東西可要賠新的給我!”

襲遠被堵得無話可說,狠狠地瞪眼,默不作聲。

“休息一會吧,生氣也挺累人的。”

“是啊,完顏煦勝了,你自然是要高興的!”襲遠冷冷地嘲諷,卻只見到依然含笑的眼,除卻聽見完顏煦三個字時明顯的驚詫和刻意的掩藏。

完顏晟遇刺身亡,完顏合剌登基即位。

沒有完顏晟的猜度與掣肘,他應似雄鷹振翅,無人可擋。

晨光依稀,從時光的縫隙中尋出他朦朧的影,只見百馬如龍,戰袍迎風。

他勝了,於烽火狼煙之中顯露王者之尊,足下為頭顱壘砌的小丘。

很多人死了,很多很多,有的連姓名都不曾留下。

他們素未謀面,他們拼死一戰。

漢時陳湯言:“犯中華威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