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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皇嫡子,沒人再會讓著你!還有,下回再敢跟我動手,有你的好果子吃!”

遙勉咬緊的唇顫抖著開闔,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喊道:“母后乃名門望族之後,豈是爾等粗淺之人能……”

遙顯的拳頭與遙勉漲得通紅的小臉只有毫釐之隔,卻聽身後聲輕喚,不得不停住動作,連忙站起身,恭敬行禮。

遙勉勉強抬頭,眯起被打腫的左眼,努力向長廊轉角看去,卻見一華服女子緩緩從暗影中走出,身後跟著手提宮燈的侍女。緞面繡鞋踩在薄薄的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響,絳紫色裙角擦過有些髒汙的積雪,他就著昏黃的宮燈,順著厚重的白色狐裘向上看去,便見一張含笑的臉,精緻的面容,淡雅的妝容,波光粼粼的眼瞳。

遙顯遙灃皆是恭敬,同行禮道:“侄兒遙顯/遙灃見過姑母。”

“同是自家人,無需多理。”目光掃過趴在雪地裡的遙勉,並不多做停留,仍舊是溫和地對站著的二人道,“在殿上看不見你們幾個小淘氣,原是跑著雪地裡尋新鮮把戲,大冷天的,也不怕凍冰了。皇上正尋你們呢,大過年的,可記得多說幾句喜慶話。”

遙灃聞言又是一拜,“多謝姑母,侄兒就回去。”又扯了心有不甘的遙顯匆匆往昭華殿趕去。

從兩個半大的孩子身上挪回視線,恰巧對上遙勉滿是傲氣的眼,於是微微一笑,也不伸手去拉他,只是蹲下身子,拂開他發上的雪片,仔細地看著這個八歲大的孩子。

“你的眼睛很漂亮,和你的母親很像。”

遙勉有些吃驚,隨即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拍去衣裳上的殘雪,整頓衣襟,俯身,恭敬一拜,道:“侄兒遙勉見過姑母,姑母萬安。”

解開肩上狐裘披風攏在遙勉身上,莫寒伸手將他略微有些凌亂的髮絲整理好,指尖觸及之處皆是片冰冷。

“你該餓了吧?隨姑母去殿裡吃東西吧。”

莫寒拉住他雪般溫度的手,便要往昭華殿去,孰料,遙勉卻站在原地,不願往前半步。

“怎麼?不願同我一起?”

旁提燈的侍女纖巧見莫寒扯下披風已是著急,此刻又見她與遙勉在雪地裡僵持著,連忙勸道:“公主身子弱,當心風寒,三皇子自有睿思殿的人照應著,公主不必如此。”

但莫寒不理會,仍舊牽著遙勉的手,見他半晌沒有回應,又試探著問道:“去玉華殿,如何?你的傷也應仔細照料。”

“姑母,您是見過母后的,侄兒斗膽問您句,母后……母后出身高貴,賢良淑德,母儀天下,乃天下女子之典範,絕不是絕不是那般飛揚跋扈,氣小善妒之人,是不是?”

她默然,只是摸摸遙勉的頭,沉聲道:“即使回答是,廢后詔書上的字句也不有會絲毫改變,即使打贏侮辱母親的遙顯,史官們亦不會對既定的事實有任何更改。遙勉,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你的父皇不會容忍任何人對他的質疑,尤其是他的兒子。”

不知何時,空中又飄起輕薄易碎的雪,卻比燕京的雪吝嗇許多。

“走吧,去玉華殿,我藏了許多好吃的,今日統統給你。”

遙勉跟在她身後垂首死死盯著腳尖,安靜地走向前走。披風下襬滑過酥軟雪地,將淺淺的腳印撫平。

遙勉似乎對玉華殿很感興趣,仰頭四下打量著殿內格局與裝飾,險些被矮凳絆倒。莫寒將他領到內廳,內侍已將炭盆燃起,屋內漸漸暖和起來。

將傷藥在他眼角淤血處輕輕揉散,莫寒笑笑,逗弄道:“可是看中什麼?儘管說就是,一會就叫人給你宮裡送去。”

“姑母……”

“嗯?”接過纖巧遞上的點心,莫寒推到遙勉跟前。

“侄兒只是從未來過玉華殿,有些好奇罷。父皇倒是常來,只是禁止妃嬪皇子進來。想來姑母與父皇定是自小親厚,非一般人可比。”

昏黃的光暈在羽翼般纖長她的睫毛下投出落寞的影,他仍舊是個孩子,純真美好,卻已學會偷過老舊的記憶,搜尋今日的點點滴滴,一場角逐,初生的牛犢,帶一片痴妄,一路荊棘,遍體鱗傷。

這是早慧的痛苦,過早的觸碰腐朽與殘酷,目睹粼粼鮮血,聽聞殘破嘶吼,直至麻木,繼而殘酷地展露死亡前最後一絲悲憫。

風箏在高飛,暖風和煦,線軸在歡笑的孩童手中。那盡情歡樂的孩子永遠存在於不可觸及的遠方,夢之彼岸,含淚遙望。爾後,在時光流逝中笑看他無望掙扎,寸寸消弭,灰燼般落於塵埃之上,隨暖風逃亡。

彷彿一場又一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