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閉上眼,聽著襲遠的心跳,疼痛無法言語。
原來一直以來,都由不得她選擇,岑謬崖算是多此一舉了,不論她願不願意,襲遠都是要將她送還給完顏煦的。
而襲遠決心要做的事,又有誰能攔的了?
“相信朕,這是最後一次了。”襲遠在她耳邊,低低道,“可以怨朕,但不要恨朕,千萬不要,這世上,朕只有你一個了。”
“我不怨你,更不恨你,因為無論如何怨如何恨,都沒有用。你從來,都不會因我而有片刻猶豫。”
語畢,繞在她身前的手臂陡然一緊,襲遠憤然,咬牙道:“是,朕是對你有虧欠,但陸非然就好麼?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知道嗎?若不是朕的縱容,你以為你們能在蘇州過這樣悠閒安逸的日子?朕告訴你,今日他已來向朕妥協,拖了那麼久,無非就是想要更高的價碼罷了,從此他就是朕的一條狗,不,連狗都不如!”
“如此,莫寒多謝皇上恩賜。”掙開他的懷抱,她起身,整頓衣裙,“事已至此,明日莫寒自會隨六王爺北上燕京,皇上勿需擔心。”
“那麼,珍重。七年之內,朕去燕京接你。”
看著他越發成熟的眉眼,她忽地輕笑,令襲遠覺不出所以。“襲遠,在燕京我遇到一個人,是流落在外的前太子遺孤,算起來,他也是我大哥呢。”
襲遠皺眉,不悅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皇考曾跟我說過,先祖屬意繼承皇位的人並不是他,而後來,先祖病逝,太子府大火,皇考即位,卻發現找不著傳位詔書。而沈落梅,在火中被皇考所救,此後被接進宮,先祖駕崩時,只有她一人守在病榻前。而最終她也是服毒而死,爾後不入皇家陵墓,亦不入沈家墳地,孤零零地葬在獵場後山的小徑上,連墓碑都難找到,她只說,那是她與皇考相遇的地方,這般,她才在死前求了一個恩典,她向皇考求了一件東西與之同葬。”
“我叫人挖過沈落梅的墳,那詔書封存在樟木棺材裡,被特殊處理過,儲存得很好。”
她勾起左邊唇角,是習慣性的小動作,狡黠而靈慧。
“皇考對你,倒真是好。但那又如何?人都死了,還能怎樣?”
“皇位繼承的法則,你應當比我清楚。朝廷裡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的人不少,維護宗親禮法的老頑固更是不在少數,你說,此刻他若回朝,會是如何?”她略微提起裙子,優雅落座,含笑看著眉頭越來越緊的襲遠,“即使不能搶回皇位,但至少,也會攪得朝廷一團糟吧?更何況,他是個一心復仇的人。”
朱元璋的太子早逝,他死後,便是將皇位傳給了皇長孫朱允文,而朱棣便是因此謀反篡位。
因為太過了解,所以更能輕易地傷害。
襲遠的目標是踏平女真,在那之前,他怎麼能容得朝廷內亂,怎麼能讓這平白多出的麻煩阻礙他前進的步伐。
“你這就回去吧,興許還能趕上和陸非然道個別,先前的話朕就當從未聽過。”他擺擺手,轉身往屋內走去。
莫寒也不惱,依舊是笑,信心滿滿。“皇上,莫寒已不是當年的阿九。當初祁洗玉的事已給我一個莫大的教訓,此次,無論拼上什麼,莫寒都不會有半分退縮。”
襲遠頓住腳步,負手而立,卻依舊沒有回頭。“你知道與虎謀皮的代價嗎?”
她微笑著點頭,瞭然道:“我明白,但必須一試。”
一、二、三、四,聽著遠街打更人的更鼓聲,她在心中默數,原來,已是四更,離天亮還有多久?
長久的沉默,壓抑著飄蕩著玫瑰淡香的空氣。
襲遠終於回頭,踱步而來,與她一同在桌邊坐下。
“說吧,你的條件。”
她在心中嘆息,而臉上卻始終掛著慧黠的笑容,襲遠太厲害,她不能,不能讓他看出她有一絲一毫的不忍與疼惜。
“很簡單,陸非然,沈喬生,請皇上保他二人平安。”
“哼。”襲遠冷笑,挑眉不屑道,“只是兩個奴才而已,值得你這樣?”
“我只要皇上一句話。”她看著他的眼睛,半分不退。
襲遠曲指敲打桌面,王順便從簾後躬身而入,恭敬地替他倒上茶,他輕啜一口,方抬頭看她:“沒有花茶,更沒有糖,你喝溫水吧。”
“不必,我還要早些回去準備準備。”
玩著杯蓋的手頓了頓,他怔怔地看著琥珀色的水上漂浮的茶葉,將苦澀難言的心緒掩藏好,他不能,讓這樣算計著自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