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與淫靡氣息混合在一起,讓人幾欲作嘔。
他被嚇住,撫摸她的背脊,而她卻止不住乾嘔,直至將膽水嘔出。
他急忙抓一把外袍披在身上,對著外頭大吼,宣太醫進宮。
他回頭,看見莫寒擦乾淨嘴角,伏在床榻上仰頭看他,肩上仍有藤蔓一般的血跡。她笑,沒有任何聲響,詭異得讓人害怕。
冰冷空氣停滯在此刻,唯有屋內一盞孤燈,眼見這場黑夜籠罩下男人對女人肉體與靈魂的血腥屠戮。
面對
燕京。
他在半夜被噩夢驚醒,赤裸精壯的上身爬滿黏膩的汗水。他坐直身子,古銅色胸膛喘息不定。
良久,夢中的恐懼才一點點散開,呼吸終於順暢起來。他望著茫茫無際的黑暗,輕聲喟嘆,“阿九…………”
她的名字已跟隨十年相濡以沫的歲月融進血液,深入骨髓。彷彿在這樣冰冷孤寂的夜裡反覆低吟便可取得她仍在左右的默默溫情。
說好不再等她,卻止不住心中不斷四溢的想念。
府邸中每一個細微角落都有她的氣息,揮散不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親手將自己女人送走的懦弱與恥辱。
模糊夢靨,她在淋淋鮮血裡向他求救,卻似水中倒影,一觸即碎。
而他仍是無能為力,一如一年前一般,眼睜睜看她遠走。
她綿長無力的呼喊,她絕望充盈著淚水與絕望的雙眼,它蒼白病態的唇瓣,無一不在燒灼著他的心。
馳騁千里戰場,斬殺數萬敵軍,戰功赫赫,聖眷榮寵。彷彿已得世間完滿,彷彿再不有任何缺失。
人世滄桑,好似皎皎明月,世人抬頭仰望,能見到的不過是光亮輪廓。
但總有暗面,從不為人所知。
當然,世人大都沒有興趣瞭解他人苦楚。
月光如霧,將黑夜包裹成朦朧的夢幻,彷彿赤足走來的嫵媚女子,欲拒還迎。
無心睡眠,完顏煦下床取 偃月寬刀推門往外院去。
刀鋒如月鉤,寒光灼灼。
夜風被刀刃割裂成纖薄綢緞,滑過左肩的猙獰疤痕,拭乾起伏胸膛上滑落的汗珠。
只聽見長刀破空而去的錚錚呼嘯,若蛟龍長吟,風生水起,覆雨翻雲。
力道還未全然使出,便見收勢。他旋動手腕,長刀於半空劃出一道冷凝光環,隨即收在臂側,轉身朝廊下陰暗處蹙眉道:“你來做什麼?”
陰影下的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大約是害怕與畏懼,遲疑許久,方才囁嚅道:“王爺明天一早又要出征,我想來找你說說話而已。”
完顏煦無話,收了刀,提步往屋內走去,“好生養胎。”
寶音見他即可便要轉身關門,急忙從廊下走出,趕上前去攔住他,急急道:“王爺,你已經很久沒跟寶音說話 。”
“本王明日要出征。”蹙起的眉頭更緊幾分,他仍舊一臉冷漠,連一個關懷的眼神都不給 。
寶音忍著眼淚,垂目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寶音會給王爺帶來福澤,王爺必然大勝歸來。”
“此番要多謝蒲查大人鼎力相助,待來日歸朝本王比要登門致謝。”生疏的語氣,客套的對話,彷彿眼前的不是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同朝為官的勁敵。
寶音緊緊攥著拳頭,卻不敢抬頭看他,“爹爹說,今後都是自家人,王爺要率軍出征,蒲查部支援也是應該的,不必計較許多。”
完顏煦頷首,“若非王妃一家相助,軍餉錢糧必不能如此順利籌得,寶音你確實是本王福澤所在。”
少女姣好面容若初生桃瓣,暈開淡淡緋色,嬌羞無限。“姐姐們都羨慕寶音嫁的是王爺呢。”
多久了,自她懷孕之後他便不再睡在她身旁,以往即使是沉默,卻未及如今的殘忍漠視,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焦躁不安,不知所措,卻茫然地不知該如何。
今夜漫無目的地走到他房前,無非是想同他說說話,如果可能的話,她更想求一個緣由。
她會改的,改掉所有他不喜歡的東西,為了她心中神一般的男人。
“回去休息吧。”完顏煦合上門,將寶音孤零零地留在門外。
他靠著門,突然莫名地笑,想來許多年前,他也曾如此狼狽地被人關在門外。
我們都曾守望一段感情,有人幸福,有人失落,有人經過,有人回望,一切稀鬆平常,並無過多談資。
沒有人無辜,因為上帝不曾指派